反向逆行(115)

　　开阔的光屏上是四支战术小队实况镜头，由战斗辅助无人机跟随记录。画面上的军士们身着黑色特战服，皆已成功登陆，正在从外围向哨所登陆。

　　左上方的一个分屏中，几十米外的哨所处正在激烈交战，一名全副武装的军官带队绕至一金红色的矿坡后停了下来，以其作为掩体让队员们检查装备，与此同时他打开通讯器道：“晏南呼叫星芒号，已抵达预定位置。”

　　他一开口说话，那一分屏画面便自动放大移至正中，而其余几十个分屏则变小将其包围。

　　坐在舰桥正中指挥椅上的军官应道：“星芒号收到。”

　　画面上的军官端着突击步枪警戒着远处，黑色战术头盔点了点，却没有关闭通讯。默了片晌后，头盔对向了跟在他身后的记录镜头，通讯器的电流声中，一个声音问道：“雪兰，在吗？”

　　舰桥上轻微的交谈声顿止，原先站在舰桥后方缺乏存在感的雪兰一瞬间成了众人的焦点，掌管舰桥的作战部长浅咳了下，从高背转椅上转过来对雪兰道：“……长官在找你，你可以说话，他能听见。”

　　雪兰抿了抿唇，“……”

　　前方的放大的画面中，军官头脸被护目镜和面罩遮蔽，看不清表情，像是很冷酷。寂静的舰桥内回响着闷沉的呼吸声，对方在等待的他回应。

　　雪兰微吐了口气，应声道：“我在。”

　　黑色头盔微微垂下，像在垂眸低笑，片刻后军官道：“出发了，看好我。”

　　没有再等待回应，对方切断了通讯，用步枪瞄准镜确认了一下哨所情况便示意行动，绕过矿山向着入口快速摸去。

　　记录画面已恢复原本大小，被挤在一旁，整个舰桥中一片安静，没有人说话。

　　好几秒后，导航员缓缓滑向文森特，怀疑人生道：“……你有听见长官笑吗。”

　　文森特手下操作不停，显得十分镇定，“听见了。”

　　“马上要生死拼杀了……”

　　文森特点了点头，“对。”

　　“不会出事吧……”

　　文森特动作停下，看向他道：“不会，会很快结束，你准备导航吧。”

　　-

　　未知金属构建的机械兵士配合默契地封锁了哨所入口，切断了救援路线。阵线被层层铺开，机械兵士在掩体后无所畏惧地端枪射击，一双双电子眼泛着无机质的红光。

　　子弹激射而来，打飞沙尘，空气中矿渣飞扬，借着矿坡遮掩，晏南试图撕开敌方防线。他快速击中了前排三名机械兵士闪烁的电子眼，令其短路倒地，然而很快后方便有新的机械兵士补上空缺。

　　扔了一枚电击榴弹后，晏南撤回掩体，让开位置在小队频道中言简意赅地命令后排，“投射炮。”

　　榴弹炸开时，一位靠后的军士扛着重型武器补位上前，瞄准哨所入口前防线密集处迅速开了一炮。

　　金红色的烟尘和电弧光在入口处爆开，炮手退开的同时晏南补位回去。动作捕捉护目镜下，机械士兵在烟尘中清晰可辨，他举枪射击，枪头准确地变换着方位，迅速将入口处的机械兵士清扫一空。

　　“跟上。”

　　晏南吩咐着，率先端枪离开掩体，进入了交火激烈的哨所中……

　　与地面上激烈的枪炮声相比，悬浮在太空的星芒号显得很是安静。舰员们各司其职的同时关注着事态，随时做好撤离准备。

　　站在一角落处的雪兰正在看左边的一块分屏。他脸上看不出表情，目光凝在那一寸不大的画面上，很久才眨一下眼。

　　“放松点，你太紧张了。”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是作战部长。他正坐在指挥台上，转过椅子跟他说话。

　　雪兰回神般看向他，点了下头，客套了一句，目光便又移回了实况画面上。

　　“应该还要一阵，那边空着的椅子你可以坐。”作战部长又说了句，指了指舰桥后方的几个空位置。

　　“谢谢，我站在这就可以了——”画面上晏南小队在上楼过程中再次遭遇了敌袭，雪兰隐约皱着眉，心不在焉地补完了这句话，“……希望没影响到你们。”

　　见他拒绝，作战部长不再作声，转回来继续关注事态。

　　“长官，”突然有舰员打了报告，“检测到了未知移动，跟热成像图进行对比，应该是机械军团在转移兵力。”他将一张信号图放大在了前方光屏上，挡住了分屏实况，是下方矿场的动态信号扫描图重叠了热成像图，画面上三簇不被热成像标记的移动黑点正在从东南北三所哨站朝西边的哨站靠近。

　　紧接着后方的光屏有人在通讯器终端报告，“Ci呼叫星芒号，敌人在撤退，速度很快，是否要追击？”

　　“星芒号收到，稍等。”

　　作战部长握紧扶手坐直了，盯着重叠图道：“能否截取当地卫星影像？”

　　一名舰员道：“这里，卫星视频信号已接入。”很快他将从上空拍摄的卫星图投放在了光屏上，重叠图的旁边。

　　与此同时另外两队传来类似的报告，请求指示。作战部长当即呼叫晏南，“星芒号呼叫指挥官，信标位置暴露，敌方增援正在靠近，第一批将在八分钟后抵达。”

　　正在画面中激烈交战的晏南快速翻滚去了一碎石堆积的掩体下，打开通讯道：“收到。方向，数量。”

　　“三点钟和九点钟方向，各六十余人，疑似有重型机甲。第二批在六点钟方向，数量类似，预计十二分钟后抵达。是否需要其他三队支援？”

　　子弹打在碎石堆上，火花四溅，晏南等了两拍忽而探身瞄准，击毙了一名机械兵。退回后他利落地切换弹夹，回复说：“不用，让他们走。七分钟后让穿梭器在哨所顶层接应，准备鱼雷——”

　　只两句话的功夫，这里的炮火压制又重新变得猛烈，晏南摸出一枚榴弹向后抛去，同时探身开枪击毙躲避的机械。

　　与此同时作战部长迅速告知其他三队撤离，让穿梭器准备接应。

　　片晌后榴弹的炸响在哨所深处炸开，扫射来的炮火有短暂的停息，晏南趁着这个空隙吩咐道：“星芒号试一下能否联系到斯坦，让他做好准备转移信标，我们六分钟后到。”

　　“是，长官。”

　　作战部长应声后立刻吩咐联络员，“艾恩，呼叫斯坦……”

　　晏南没有关闭通讯，令其待机等待着，同时向前切换掩体。这个掩体下有先前击毙的三名短路了的机械士兵，他将敌方装配的激光步枪和能量弹摸出扔给后方队友，“投射炮丢了，换这个。”

　　后方军官响应快速，迅速丢弃重型武器换上步枪，开火加入了战局。

　　“哨所的通讯阵列像是失效了，联系不上。”不断尝试的联络员向作战部长报告道。

　　作战部长没有继续等，迅速告知晏南，“长官，联络不上斯坦，信标处情况不明。”

　　“知道了，”晏南低喘着躲回掩体后，“计划不变，准备按时接收信标。晏南完毕。”

　　他说着就要挂断通讯，却在这一刻，雪兰突然出了声，命令的语气，“别挂，放着。”

　　晏南原本下一秒就要再次探身射击，但听见他的声音后，向前的趋势顿止，又退回了掩体后。

　　舰桥内一时间静了下，有军官在他身后压低了声音提醒道：“我们这里说话的声音会影响长官的集中度，所以——”

　　军官话还没说完，晏南便出声打断道：“不影响。”

　　雪兰抿紧了唇，跟他说话的军官声音很低，连舰桥上的人都没听清，晏南却听见了。

　　将通讯从队内公共频道调成了私人频道，晏南探身而出，连续射击，将前方剩余机械兵士清扫一空。

　　哨所内灯光昏暗闪烁，空气中粉尘浮动，前路危险而压抑。他示意队友上楼，从前方退至后方，安慰雪兰道：“别怕，没事。”

　　雪兰看着屏幕一言不发。

　　快速前进的战术队伍正在不断靠近顶层，楼梯间很静，特战靴踩在砂石上发出轻响，没人知道前方等待他们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