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眼眸,将情绪掩藏住,唇边露出笑容,嗓音有些许颤抖道:“谢师伯,真的……谢谢你。”
不仅是今天,还有第一次遇见的那天。
“这有什么好谢的,你还不是为了救我。”谢知意上完药,又拿来白绫替他包扎,手指小心翼翼触摸着宁羡安受伤的手臂。
宁羡安的手臂忍不住颤抖,谢知意的手指就好像洁白的羽毛,在一下一下挠着他。
这一举动,又看得在旁围观的两个圣教弟子不安分了。
那小弟子瘪嘴道:“瞧谢峰主这亲近给人上药的模样,要是被教主看到了,不得把人惩罚个三天三夜下不来床?”
大弟子喝道:“何止,你没听其他弟子们说的,谢峰主之前进了我们圣教,就没出过教主寝殿。假如看到谢峰主这等亲密给别的男子上药,教主气得至少得做两个星期。”
小弟子惊讶道:“两个星期?!谢峰主这一步三喘的身子能抗住?”
谢知意捏药膏的手咯吱作响,去他妈的一步三喘!
那大弟子却继续道:“有什么不能的?我们圣教那么多丹药,还怕谢峰主熬不住?”
谢知意听得额间青筋暴起,这圣教弟子的胡言乱语简直比池无邪那小子还要阴魂不散。
他转眸看过去,“你们给我闭嘴!”
那小弟子瞥了他一眼,神气十足道:“不闭,反正教主已经在杀来的路上了,肯定会狠狠惩罚你们这对不忠夫夫的。”
谢知意揉了揉额,懒得跟他们扯,又继续给宁羡安包扎伤口。
那大弟子却又开始讲话,“瞧瞧,竟然又开始了,是真不知道我们教主就在提刀赶来的路上吗?”
谢知意忍无可忍,甩手过去一道禁言术法。
周遭终于安静了,谢知意眉心舒展,余光却瞥见但那小弟子正剧烈挣扎着,睁大瞳孔怨恨的瞪着他,仿佛在说——
“谢峰主你等着!等教主提刀杀过来!我就把你和这小白脸做的事,原封原样的汇报给教主!你看他怎么狠狠惩罚你!”
谢知意权当没听见,先不说池无邪能不能出那屋子,施河外杀人于无形的雪,池无邪就进不来。
宁羡安一直看着这一幕,因为包扎而需要放松的手,突然用力合拢,紧握成拳。
他望着谢知意的眼睛,道:“谢师伯,其实有时候……我挺羡慕池无邪的。”
谢知意看着他手臂上重新涌出的鲜血,赶忙拿白绫给他重新包扎,下意识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可等意识到这问题是什么时,他的心底却咯噔一声。
宁羡安有什么好羡慕池无邪的呢?
池无邪被他拯救,最后却又被他抛弃。
仔细想想也挺可怜的。
要知道在现代社会里,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假如不曾拥有过,或许就不会那么伤心。
宁羡安垂眸望着他,泛白的唇紧抿着,另一边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握紧,他眼眸一闭,似乎下定决心,但语气却依然平静道,“我听人说,谢师伯当初在琼玉楼,其实要救的人,是我。”
谢知意指尖一颤。
四周突然静了下来,耳边只能听到风声,他佯装冷静道:“是谁告诉你这件事的?”
宁羡安却避而不答,攥紧了手指道:“谢师伯,羡安一直想问,你当初为什么没有选择我?”
谢知意垂下眼,是他错了,是他救错了人。
可这个问题无论问多少次,他都还是一个回答。
因为他觉得……池无邪更需要拯救,因为池无邪在琼玉楼,却像身处人间地狱。
而宁羡安至少还有外婆啊。
“罢了。”宁羡安闭上眼睛,“是什么答案根本不重要。只是,谢师伯,你跟池无邪相处的那几年,原本该是属于我的对吗?”
说完,他睁开眸子,原本温顺的眸子里,竟然燃起了不甘和妒意。
谢知意震惊地看着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宁羡安,十分陌生。
在他印象里,宁羡安一直十分温和有礼,对他也非常尊重,就是要报恩这方面有点极端。
但却从未出现过这种,似乎想要独占他的情绪。
而且宁羡安不是穿书者,又怎么可能知道他去琼玉楼是救人,而且最后还救错了人呢?
这事只有主神,还有系统007知道。
突然,施河一直落得雪凝固在空中,世界仿佛静止。
他慌张抬眸,只听“砰”地一声,施河外的雪被一股游蛇般的红气炸碎,远远看来,就好像放了一场绚烂的烟花。
转瞬即逝。
一股恐惧直达谢知意心底,这红气只有池无邪能操控。
可怎么可能?施河的雪那么猛烈,池无邪怎么可能进得来。
而在他身侧被捆绑的两个圣教弟子正激动地蠕动着,仿佛在兴奋的说——
“教主,您终于来了!”
谢知意抓起宁羡安就逃,可宁羡安却不那么配合了,他似乎非常想要一个答案。
可谢知意没有答案给他,直接唤来仙鹤,将宁羡安捆绑着丢了上去。
他挥了挥手,仙鹤伸展着被烧秃的翅膀,摇摇晃晃地飞向了远处。
谢知意本也可以坐上仙鹤一起逃跑。
可突然,他有点害怕面对那样陌生的宁羡安了,而且他可以引开池无邪,避免池无邪去屠杀宁羡安。
趁着池无邪没进施河,他猛地往河对面逃去。
可因为太慌张,在上岸时脚步不稳,一下子又摔进了水里,刺骨冰冷的河水浸入他的骨子里。
他浑身哆嗦,裹紧身上的鹅毛大氅,艰难的往岸上爬。
可鹅毛大氅吸水,这样披在他身上,就跟披了千斤重的石子似的。
可大氅有根细细的绳子系着,他根本腾不开手解开,而且当下最要紧的事是爬上去,不然身上的热气会马上流逝而光。
他用力抓着岸上的泥土往上爬,指尖已经冻得青紫,泛白的骨节更加凸出。
可寒冷几乎侵袭了他的大脑,好像他无论再怎么用力,都爬不到岸上去了。
他嘴唇打颤,本来殷红的唇早就毫无血色,他用力爬着,意识却逐渐离他远去,手指再也使不上力。
大氅拖着他,就要往那冰凉刺骨的河水坠去。
就在他指尖即将松开之际,一双熟悉的黑靴出现在他面前,与之而来的,还有摇晃的红色衣摆。
他抬起眸,墨发混乱得黏在脸上,白皙的脸被冻得一片通红,寒冷让他的反应都慢了半拍,湿漉漉的眼眸一直望着,那个居高临下睨着他的人。
这人一如既往的俊美,锋利流畅的下颌线,冷漠而又深邃的眼眸,笔挺的鼻梁,淡漠无色的薄唇。
明明就是一副冷漠的长相。
可他身着的似血红衣,在这银装素裹的世界里,却是一抹热烈的存在,让人根本移不开眼。
谢知意也几乎忘记移开眼。
“啧。”一声轻嗤从那人薄唇里发出,那人撩开红衣,两条大长腿蹲了下来,黑靴折出好看的弧度,滚烫的大手钳住他的下颌。
薄唇轻启道:“谢知意,怎么就一会不见,你又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谢知意猛地回过神来,钳住他下颌的人,是池无邪,又好像完全不是。
似乎少了点什么。
少了些什么呢?他想。
却怎么也想不出,直到那人滚烫的唇贴了下来,不容抗拒地,狠狠地吻住了他的唇。
第69章 又亲
谢知意大脑发空, 瞳孔猛地睁大,他早就冷得浑身都没了知觉,可嘴唇上突然贴上来那两瓣软软的肉, 却带着灼人热度,炙热磅礴的气息强势着包裹住他。
他下意识想要躲开, 可一只大掌却突然伸到他脑后,修长五.指深陷进他的墨发里,用力往上一提。他的唇和那淡漠无色的唇紧紧贴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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