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意抬眸望向天阶,逍遥派弟子们的声音远远传来,似乎也在抱怨灵力被压制。
谢知意仍没松开手,“你先放开我的师弟!”
于斯伯在外和灵气缠斗,旁观者只觉得不分伯仲,但谢知意知道再拖下去,于斯伯会吃亏。
可于斯伯却没领情,冷声道:“谢知意,管好你自己。”
谢知意呛道:“师弟,你少傲娇下会掉块肉吗?”
于斯伯转头没理他。
高个弟子似乎很畏惧谢知意,为难道:“谢前辈,教主的灵力一旦释放,除了他本人便无法收回。”
“那你的意思?”
“谢前辈,你不妨去找教主大人亲自来收回灵气。”
谢知意露出一副你逗我笑的表情,“我跟他不认识,他为何会帮我,不如你现在去通报一下?还有我师弟乃修真界大名鼎鼎的药修,你们圣教的待客之道就是这样的吗?”
高个弟子对谢知意前一句话露出狐疑和大惊失色的表情,对后一句话,却回道:“就算是修真界的怀悯仙尊来了,没有密函,我们圣教都是会拒之门外的。”
谢知意嗤笑,“你们圣教蛮有逼.格的哦?”
怀悯仙尊乃是三界第一仙尊,民间话本上多的是他除魔卫道的光辉事迹,所以他是众多弟子心中的楷模和偶像,就连周博远见了,都得乖乖作揖行礼,唤上一声尊上。
但就在二十多年前,怀悯仙尊突然失踪,消失在这世间,有人说怀悯仙尊修为早已突破化神期,已经羽化升仙了。
高个弟子没听出谢知意话里揶揄,反而昂着脸道:“那是自然,我们教主风光霁月,是这修真界谁也够不上的人。”
说完,他还暗搓搓,用带着酸味的眼神瞥了眼谢知意。
谢知意笑了。
还风光霁月?开什么玩笑?真以为他没看过小说吗?明明是个跟他原身不分伯仲的淫.魔。
“废话少说,你现在赶紧去通报!”
高个弟子露出为难的表情。
但就在这时,结界外突然出现一阵黑雾,遮住了所有的光,阴风阵阵袭来,吹的人毛骨悚然,鹤绥峰间的灵兽们被惊动,震耳欲聋的嘶吼声响彻天际。
高个弟子害怕地节节后退,“不好!这...这是什么邪祟?!”
血红色灵气突然从于斯伯身上撤去,势如破竹地朝那黑雾袭去。
一黑一红在空中缠斗,两股力量气势汹汹,搅得山崩地裂,电闪雷鸣,峰间的树叶呜咽着作响。
谢知意震惊不已,只见于斯伯也朝那团黑雾袭去,紧接着,他耳边突然传来于斯伯的传音。
“谢知意,黑雾有问题,与永明城孩童遇害一事的有关,我先去探查,你去圣教遇事记得与我传音!”
谢知意还未说出让他注意安全,黑雾绞着红气,裹着于斯伯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他暗忖,于斯伯虽然做事蛮横了点,但倒是个十分正义的有道之士。
但想着圣教教主的灵力分身也追着去了,松了口气,至少于斯伯现下不会有生命危险。
只是这黑雾如果与永明城孩童一事有关,为什么会出现在圣教大门口?他不知道圣教在广寻天下能人异士捉拿他吗?
谢知意摇了摇头,他实在想不清楚,转眼看到高个弟子望着远去的红色灵气,眼里满是激动与崇拜,然后用手捂住耳朵,好似在跟谁传音,脸上的兴奋就跟他明天就要结婚似的。
转过脸来,对谢知意态度也好上不知多少倍,“谢前辈,我们教主说了,这个黑雾他能解决,您的师弟也会平平安安回到灵霄派,让您不要担心,安安心心去参加圣教准备的宴会,霎时若有用得到谢峰主的地方,圣教也不会亏待了您,有上好的天灵地宝等着您呢。”
谢知意越听越奇怪,这圣教教主传音的内容,怎么像跟他很熟络似的。
只是想到天灵地宝,心又忍不住痒痒的,来都来了,哪有退缩的道理。
他扇子一拍,“好!我去。”
内心暗忖,他倒要看看这个圣教教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
谢知意走在悬空的白玉天梯上,鹤绥峰种了许多莲花,远远望过去,粉白的莲花池一座又一座,空中飘着清冷的莲花香气,与宣纸上的是同一种。
谢知意更奇怪了,这圣教教主也没听说喜欢莲花啊。
要说莲花,他千莲峰才是种莲花的鼻祖。
这时,走在他前面的逍遥派弟子里,有个穿白衣的弟子突然停下,纤长的身影缓缓转过来,露出一张面似桃花,眸若星辰的脸,不缓不急的对谢知意露出一个熟悉而又温婉的微笑。
谢知意如五雷轰顶!
宁羡安怎么会在这?!难道他一定要与圣教教主上演一幕狗血强制爱的十八禁情节吗?!
谢知意垂头丧气,耿直如于斯伯,为了进圣教闹得鸡飞狗跳,最终还没得逞。
但反观笑意盈盈的宁羡安,人家只是略施小计,与逍遥派的弟子小小交易一番,就轻而易举地混了进来。
不得不说,这几年来,宁羡安的为人处世能力,在这修真界大多数人都望尘莫及。
他有颗能洞悉所有人的琉璃心,这是他年幼时孤独伶仃,为了在这残忍世界生活下去,而练就出来的本领。
谢知意叹了口气,本领虽好,可随之的代价却十分残忍。
但他很疑惑,这么一颗琉璃心的宁羡安,是怎么在原著里傻傻的,一次又一次付出真心的?
“谢师叔,刚刚山脚下的震动是怎么回事?”宁羡安问道。
谢知意愣了愣,知道他问的是黑雾一事,于是解释了一通,转眼看到先前的高个弟子在前面安抚逍遥派的弟子,让他们放心去赴宴,逍遥派的弟子们欢呼雀跃个不停,都想见见圣教教主是何人。
宁羡安看着笑道:“这圣教教主心也真是大的。”
谢知意心中警铃大作,嘟囔道:“他不是好人。”
宁羡安没理会这句话,反而问道:“谢师叔还在为极乐神花的事而忧心吗?”
谢知意摇了摇头,道:“不是。”
他抬眸看了眼台阶,叹了口气,往上是九千九百节台阶,往下是密不透风结界,他灵力又被压制,根本没办法破开结界让宁羡安离开。
更惨的是,他还得苦兮兮的爬阶梯。
宁羡安笑道,“不是吗?谢师叔经常说我洞悉人心,可我却看不懂在谢师叔在想什么。”
谢知意愣了愣,道:“羡安,你不必费力去猜别人想什么。你最应该做的,是好好关注自己在想什么。”
这是谢知意的肺腑之言。
宁羡安的微笑凝固住。
谢知意又道:“羡安,这次你不该来的。”
宁羡安笑道:“可我忧心谢师叔的安危,你曾经救过我两次——”
“打住!打住!这话我已经听腻了!”谢知意没好气道,“我不需要你的报恩!”
宁羡安并不在意,道:“谢师叔为何想要极乐神花?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谢知意垂下脸,想要极乐神花还不是为了保住宁羡安的命,但这话要是如实说出,宁羡安的报恩之心估计又得上一个台阶!
虽说宁羡安帮他偿还各峰主的债务时,是十分好使的,但有时却又过于夸张,每次他下山逛个街都像个保镖一样跟着他,就好像他是个易碎的水晶似的。
而且,若不是为了报恩,宁羡安也不会跟着他来圣教。
谢知意又想起那本小黄文,愁的细眉紧蹙。
他道:“只是想多个防身之物,这样你也不必时刻担忧我了。”
宁羡安笑了笑,琥珀似的眼眸温柔地看着谢知意白玉般的侧脸,阳光下,那扇形的睫毛羽翼轻颤,眸子干净又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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