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不是贼,又作何带到祠堂来?”
不待余青说话,刘管事儿先开了口:“这、这王小公子进门儿还没满年,是不得出吴家门儿的。”
玄鳞忍着火:“那你知不知道是我准他出的门,也是我找地车夫,送他出地门?”
“知道是知道。”刘管事儿讪笑,“可吴家的规矩不得废。”
玄鳞淡笑一声:“好一个吴家的规矩,可我眼下就要带他走。”
他瞧向王墨,缓声道:“小墨,你过来。”
还跪在地上的王墨应了一声,正要起身,却被刘管事儿拦住了,刘全沉下声:“大爷,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啊。”
玄鳞的手指紧紧攥住把手,他算是瞧出来了,唱这一出大戏,什么抓贼、什么吴家的规矩,说到底就是要给王墨难堪,给他难堪。
火气已经窜到了喉管子,玄鳞冷眼瞧着他,厉声道:“滚开!”
刘管事儿心里头直发虚,这人气势太足,就算坐着矮人一截,也让人惧得慌。
他脚下发软,可一想着,一个瘫了三年都下不来炕的人,能有啥大本事,再说有赵夫人在,他怕个甚。
刘管事儿攥了攥拳,没让,只装模作样地伏低做小,躬了躬身。
玄鳞眯了眯眼:“不滚?”
刘管事儿面色恭顺:“您就别为难小人了。”
玄鳞笑着点点头,右手自轮车的扶手上移开,缓缓往身侧探。
一霎间,冷光乍现,刘管事儿一声惊叫、面目扭曲,“砰”的一声跪在了玄鳞面前。
一柄短刀插在他的右肩上,血顺着刀口扑簌簌地往下淌。
玄鳞握着刀柄的手往下一施力,短刀被一把拔了出来。
刘管事儿的肩膀头子一个肉烂的大洞,汩汩冒着血,洇得棉袍子一片红。
“天爷!杀人了!杀人了!”
“快去报给老夫人,祠堂里杀人了!”
叫余青的汉子急步上前,一把抱住了刘管事儿,高声呼喝:“来人!快来人啊!请大夫!”
嘈嘈杂杂一片兵荒马乱,摆在门边的灯架不知道被谁撞倒了。
灯油洒了一地,火苗嗡地一下窜得老高,烧得木头灯架噼里啪啦作响。
孙婆子虽然一早就料想到了,可瞧着浑身是血的刘管事儿,还是心惊肉跳,两手直抖。
赵茹怜更是吓得腿软,哆哆嗦嗦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任边上的如意如何拉拽都起不来。
角落里,赵氏脸色死白,她从没见过这般场面,慌地往后头连退了数步。
忽然,噌地一声尖响,短刀被狠狠砸在了地上,刀刃擦着石板砖,骇人心惊。
玄鳞沉沉地盯着她,目光森冷的仿如一条蛇,他声音平缓,听不出半分喜怒:“好大的一盘棋,这么个局面您可还满意?或者说,二院儿的那位可还满意?”
赵氏吓得不敢言语,生怕一柄短刀朝自己扎过来。
她知道吴庭川看重这个小,可她不知道他竟看重到了这个地步。
不过是在祠堂跪上一夜,小惩大戒、以儆效尤,竟然要到杀人的地步!
玄鳞没再看赵氏,目光落在王墨身上,眼神柔软:“小墨,推我回去。”
王墨自惊慌里抽回神,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跑到玄鳞身后头,将轮车推了起来。
沉沉夜色里,车轮声吱呀。
两人就那么无所顾忌地自一片狼藉里抽身,再没一个人敢拦。
临到要出祠堂门了,玄鳞扭过头瞥向瘫坐在地的刘管事儿。
四目相接时,他讥笑道:“规矩?我才是吴家的规矩。”
第三十二章
寂夜寒鸦, 孤月一轮。
王墨推着人往三院儿走,月光将两道人影拉得很长。
他一大天没有回来了,不知道汉子过得咋样, 伸长手往前头探了探,汉子却先一步,将他的手握住了。
王墨一惊,这手滚烫, 和炉里烧红的炭块儿似的,他正要停下车瞧他,就听见一息嘶哑声:“快些。”
没有手臂撑着, 玄鳞整个上半身都不受控制的往前倾,他垂着头, 难耐的粗/喘。
王墨心口子一紧, 牙齿咬住唇内, 忙小跑了起来。
临到卧房门口子,王墨抬不住车,正要去寻孙婆子, 却见车夫正窝坐在石阶下头。
周平听见声,自茫茫黑夜里站起来,二话不说的帮着王墨将轮车抬了上去。
周平是外男, 不得在院里呆太久, 他退到卧房门口子,正见三院儿的角门边, 孙婆子匆忙跑了回来,他搓一把手:“爷, 我就先回去了。”
王墨点点头:“今儿个辛苦你了。”
“哎哟您这话说的,大爷的事是自家的事, 没啥辛苦不辛苦。”他伸手挠了挠头,鞠了一躬,跑进了黑夜里。
合起门,屋里一盏油灯,照得墙面斑斑驳驳。
玄鳞垂着头,看不清楚脸,只有喘息声越来越重。
王墨听得心慌,正要蹲下/身来瞧他,却听汉子冷声道:“你先出去!”
王墨喉咙口子一哽,却是动也不动:“我不走!爷在哪我就在哪,我不走!”
玄鳞眉头皱得死紧,大手攥着胸前的衣裳,力道大得似要把心都掏出来。
他缓缓抬起头,一双狭长眼睛,像是浸在血水里。
王墨倒吸一口凉气:“爷、爷你是咋了!”
血气在胸口子翻涌,玄鳞狠咽了两口唾沫,想要强压下去。
可这波咽下去了,下一波又汹涌而来,他再压不住翻腾的气血,就听“噗”的一声闷哼,一口血全喷在了地上。
王墨惊得双目通红,急喊道:“爷!”
几乎同时,屋外“轰隆”一声雷鸣,紧接着落雨打着屋檐“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
王墨顾不得外头,起身要去寻大夫,却被汉子的大手牢牢攥住了。
王墨跪在他跟前,慌得浑身发抖:“我、我去找大夫……”
“别去。”玄鳞抬起头瞧他,“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你瞎说啥啊!”王墨急得抽噎起来,他抬手抹了把泪,“你都吐血了!”
玄鳞勾唇笑了下,黑沉的瞳仁里映着王墨皱皱巴巴的小脸:“怕吗?”
王墨不怕,就算他瞧见汉子在祠堂拿刀捅人,他也不怕。
倒不是他胆子多大,只是他知道,爷手里的尖刀永远不会朝向他。
王墨摇摇头,声音里一股子哭腔:“我不怕,我就怕你疼。”
玄鳞抿了抿唇,一股子血腥味:“我不疼,躺一会儿就好。”
王墨拗不过他,只得站起来,将他胸口子绑的棉被一层层去了。
他俯身在汉子身前,让他趴到自己背上,费劲儿地给人往炕上挪。
待将人放到棉被里,王墨弯下腰,给他脱鞋脱袜,他摸到他白到发青的大脚,一片凉。
不成的,这汉子没他不成的。
王墨坐到炕沿上,一点儿不嫌弃的用手给他搓脚,那小一个手,却揉搓得脚底慢慢生了热。
玄鳞沉默地瞧他,一偏头,一口血又自喉管里吐了出来。
“爷!”王墨急起来,忙将汉子的脚塞进被窝里,躬身凑到他跟前,“咋了,这究竟是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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