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墨一愣:“人家是客,咋能做饭呀,我去、我去!”
他不待玄鳞说话儿,已经手扒着地,缓缓往外头行去了。
老头儿瞧着王墨的小背影,摇着头一声叹息,多乖的小娃娃啊,还给他做饭。
可惜道行浅啊道行浅,这么轻易就上当了。
蓦地,就感觉一道冷冰冰的目光自炕头子冷箭似的看了过来,老头儿背脊一缩,恭恭敬敬的躬下/身:“恭喜主上,得偿所愿。”
玄鳞闭上眼,唇角浅浅弯了起来:“嗯。”
第七十二章
家后院儿, 王墨瞧着光秃秃的小菜园直皱眉头。
这时节,天气越来越冷,已经不好种叶菜了, 为了过冬,有些人家挖了地窖,将秋时收下的叶菜藏到地窖里,省着些吃, 一家老小够吃到来年春。
王墨干不了力气活,就算请人帮忙挖了地窖,他这双废腿, 也不多好下地,干脆不做打算了。
可他这个不多大的后院子, 连个挡头都没有, 储存不了啥东西。
只有落成小山的玉米棒子, 和成堆儿的大白菜。
这吃食,他自己将就将就也便罢了,可是汉子伤得那么重, 咋好吃这些,吃得差,人没力气, 伤也难好。
他白齿咬着嘴唇边, 手指头抠着车板子,想了好一会儿, 终于还是手扒着土面,慢慢出了门。
已经辰时了, 日头挂在头顶上,却一点儿不暖和。
北风呼啸而过, 刀子似的往衣裳里钻,王墨穿得不多厚实,直觉得冷,他抱着手臂打了个哆嗦,手扒着冻得邦硬的大地,出了门。
村北头第二户的徐家,养了二三十只老母鸡,平日里肉蛋都卖,价钱也公道。
前半年,狗子淋着雨生了场小病,王墨到他家买过两个蛋。
他太久没出过门了,多少有点儿紧张,生怕在路上瞧着好事儿的婆子,同他打听和汉子的事儿,他不知道该咋应付。
好在天气冷下去后,坐在门口子摘菜的妇人也少了,他这一路,竟是没咋碰见人。
山里的路坑坑洼洼的不好走,石头块子多,还冻手,王墨走走停停,行了得半个多时辰才到地方。
一扇挺旧的木门,没落锁,一推就开了。
王墨探了个头,小心翼翼地朝里头喊道:“婶子,你在家吗?”
不多会儿,就听嘎吱一声门响,脚步声传了过来,一个胖妇人打里屋走了出来,她扭着胯,中气十足的喊:“来了来了!”
王墨听见声,将门推得大些,顺着缝隙进了院儿。
出来得急,王墨没有拿银子,他不多好意思的搓了搓手,仰头瞧向胖妇人道:“婶子,我想称点肉。”
胖妇人一愣,转而笑起来:“哎呦小哥儿,咱家鸡不论斤称,要么不好卖,您看看要不来一只?”
一只啊……王墨有点儿心疼银子,他无措地咬了下被风裹得干裂的嘴唇,小声道:“婶子,我出来得及,身上没带银子,能先赊账吗?”
其实也不是出来得急,他想过先进屋拿上些银子的,可又怕汉子多想,怕他跑了,问东问西,干脆就没进屋。
胖妇人皱紧眉瞧了他好半晌,就在王墨以为她会拒绝时,妇人蓦地拍了把手,她笑起来:“你是那个墨哥儿吧?我说咋瞧着你眼熟,去年冬,我还找你写过福字儿呢。”
一到过年前后,找他写福字儿的人可是多,有时候三五个婆子一起来,王墨个怯懦性子,连头都不咋敢抬,他抿了抿唇:“那都好早前的事儿了。”
“是好早前了,再过俩月,又能寻你写福字儿了!”
忽的,起了阵风,卷着山寒刮在脸上,小刀子似的疼。
胖妇人抬手挡了把风,朝王墨笑着道:“风这个大,咱进屋里头说吧?”
王墨手指头抠了抠车板子,小声道:“婶子,那个鸡……”
“哎呦婶子一唠嗑就忘正事儿了。”她拍了下头,“都一个村儿的,你先拿去吃呗,反正也得找你写字儿,到时候再给就成。”
王墨垂着头,不多好意思地笑起来:“多谢婶子了。”
胖妇人瞧出来王墨着急,想着是家里有事儿。
她不爱聊闲,便没多打听,到鸡舍抓了只顶肥的老母鸡,拎着两只鸡翅膀给王墨瞧,问他行不行。
这鸡的毛色真是好,油光水滑的亮。
被抓了膀子,歪个头不服气,咕咕哒哒叫得欢实。
王墨心疼银子,可想着炕头上那汉子,狠了狠心:“就它了。”
王墨心软,从来不敢杀鸡,他瞧着鸡咕咕哒哒叫的模样,心里头不落忍。在吴家那会子,都是孙婆子帮忙杀好了,他再拿去炖。
胖妇人瞧他不敢,便帮着放血、拔毛,收拾干净了,再装个竹编的小筐子递给他。
王墨出了院儿,抬头瞧了眼日头,想着得赶紧回了,要么汉子找不见他得着急。
手扒在土面上,往家的方向行去,才过了两棵矮松树,王墨一抬头,正见着玄鳞立在不远处。
他站在苍茫的冬色里,身上还穿着那件玄色长衫,长发披在肩上,显得落魄潦倒。
山风呼啸着刮过来,将汉子的长衫下摆吹得翻飞,王墨不由得皱紧眉,难忍地呼出口气,他竟是光着脚,连鞋也没穿。
蓦地,一片白光乍起。
王墨只感觉一阵风疾速地扑面而来,回过神时,玄鳞已经到了身前,他俯下/身,将他紧紧抱住了。
王墨不知道玄鳞在风里走了多久,只知道他身上好冰好凉。
汉子的脸埋在他的颈子,浑身都在颤抖,好半晌,才哑声开了口:“去哪儿了?”
他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起伏,可王墨却听出了里头的慌张。
他伸手轻轻环住了汉子宽阔的背,小脸儿挨靠着他的头,瓮声瓮气道:“去、去买鸡了。”
“买鸡?”
“家里就白菜、玉米了,想给你炖鸡汤喝。”
玄鳞一愣,只感觉心口子好酸好疼,他知道王墨过得不好,一块儿铜板恨不能掰成两瓣花。
可他竟出来,坐着个嘎吱乱响的小破车,行着崎岖坎坷的山路,花着舍不得的银子,只为了给他买鸡吃。
玄鳞红了眼眶,他吸了吸鼻子,自王墨的肩膀缓缓抬起了头。
他伸长手到小哥儿的后背,手臂用力,将人抱进了怀里。
王墨一惊,险些喊出声来,他赶紧伸小手捂住嘴,可眼睛却瞪得溜圆。
他除了小那会儿,已经好久没让人这么抱过了,他羞得脸色发烫,生怕叫村里人瞧见,头埋到汉子的肩窝,哑声道:“放、放我下来。”
玄鳞没应,只一手托着小哥儿的屁股,一手将他的板车,和落在地上的小筐子拎了起来,他说:“许你给我买鸡,不许我抱你?”
“这俩事儿有啥关系呀。”王墨羞得脸色通红,他忽然想起什么,慌张道,“你、你伤得那重,再碰坏了!”
“这点儿伤。”玄鳞嗤笑一声,“不碍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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