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慢慢问?”
那把剔魂刀,一下子变成剔骨刺,一会儿又变成削肉刃,玩转指尖,切换自如。
他不是开玩笑的,也不是威胁手段。
他审视凤翎的目光,犹如看一只将死的猎物,在想从哪儿下刀,开始庖解。
满目阴鸷,凶恶毒辣。
偏偏安抚胸前衣襟里扭来扭去的凤凰时,换作那只没碰过凶器的手,轻柔又宠溺。
好妒忌,好恨……
这本该属于他的……
凤翎眼睁睁看着,紧咬牙关。
“你不能杀我,我若魂飞魄散,凤凰就永远都长不出金翎。”
“你以为剖我的魂魄有用吗?若我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我就不能自毁魂魄,和金翎同归于尽吗?”
“说的有道理。”
凤翎一怔,希望如死灰复燃般。
孔雀从袖子里摸出一把宝石,塞进领口,转移小凤凰的注意力,又拢了拢衣襟,加固隔音结界。
这才神色泰然地看着凤翎:“你知道的就这么点了吗?谁说凤凰一定要拿回金翎?孔雀大明王的万年修为凝聚的孔雀翎够不够补上?”
凤翎瞪大眼睛:“!!你……你要把自己的……给他?”
孔雀无所谓道:“为什么不行?”
左右这四海八荒三重境,他只在乎凤凰一个,顾及那么多做什么?
他的东西,都可以给凤凰。
甚至美美地想:若凤凰得了他的孔雀翎后,他变得柔弱了,凤凰不就能给他养老送……呃……
后半生被凤凰照顾,好像很不错。
他被自己的想法搞得跃跃欲试,竟期待起来。
看着凤翎那双又气,又妒忌的眼,他嗤嘲道:“乌鸦终究成不了凤凰。”
“我说的不只是外表、身份和力量。”
孔雀瞧着时间也不早了,天都快亮了,也懒得同凤翎掰扯。
转动指尖的剔魂刀,一双明王法眼看透乌鸦魂魄。
准确无误地一刀剐在魂魄上。
嘶哑哀嚎一声声迭起,惹得医馆外长街两侧的人家灯火亮起,披着外衣,手持灯烛的邻里啪啪拍响医馆大门,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凤翎的哀嚎惨叫还在继续。
迫不及待喊着:“救……救命!杀人了……杀啊——!”
可惜,他嗓子被烫坏了,声音从喉咙里挤出,也没用。
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医馆大夫从后堂走出,乍见这血腥场面,手一抖,灯烛坠地,两眼发直,腿一软,瘫倒在地,手指着凤翎,不住颤抖。
孔雀啧了声,不耐烦:“真麻烦。”
他笼起一层结界,将医馆大夫一道罩在其中。
也不管外头的各种猜测,嚷嚷着要报官的声音。
“快点解决吧……”
剔魂刀切开魂魄,就像片鱼肉一般容易,孔雀片得仔细,一层层剥开,就怕伤到金翎,当削掉一半腹部魂魄后,终于瞧见两簇泛着白金的羽毛。
孔雀沿着边缘继续剖削。
直到彻底剜出金翎。
凤凰金翎已暗淡很多,又沾了乌鸦的晦气,孔雀看得眉头直皱。
好在这东西不需要直接用来凤凰身上,只要保存好,等凤凰长大,再用真火烧去旧的,凤凰的新金翎就会长出来,力量自然能传承下来。
孔雀有些遗憾。
自己万年修为的孔雀翎,怎么就送不出去呢?
他妥帖放好金翎。
一低头,“嗯?你怎么还没死?”
灵魂早就被削得一团糟,竟硬生生撑着不咽气。
孔雀莫名想起凡间的一道菜,松鼠桂鱼,片开肉身,再往油锅里一滚。
孔雀啧啧:“你们恶人可真难杀。”
剔魂刀在他指尖一转,化做一把一米多长的陌刀。
一刀下去,定能一刀两断。
忽然,幼犼一声吠叫。
医馆屋顶被捅开一个窟窿,从天而降一柄剑,击得陌刀震颤,虎口发麻。
孔雀眯眼看去,司晨已拽着凤翎闪得老远。
孔雀站起,倨傲得不可一世:“一个九天境的小仙官也敢拦本座?你们神尊都不够格的。”
凤翎盯着来人,一副熟稔模样,激动地眼泪簌簌。
司晨想为他拭泪。
看着眼泪滚落满脸血污,手指一顿,终未抬起。
只低声温柔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凤翎哭声哽咽:“你怎么才来啊?”
司晨一愣:“你的声音……”
曾经的小殿下,即便是冒名顶替,即便原形不过是乌鸦,可他占了凤凰便宜,得了一副好皮囊,还有婉转动听的嗓音,即便是蛮不讲理时,教人听着也是赏心悦目的。
如今却……
司晨目光下移,眉头皱起。
眸光略带闪避,将人护在身后。
犹豫一瞬,还是牵上了凤翎的手。
曾经的小殿下,被羽族,被九天境养得肤白皮嫩,手指尖上连一点点细茧都没有,哪儿像现在……
浑身狰狞暧昧的疤痕,就更不必说怎么来的了……
司晨闭了闭眼,实在不行就用蚀骨水溶了,再用生肌膏涂个几年,总有一日可以重新长出干净的皮肉。
好在这张脸没伤到……
应该养得好吧?
从始至终,他没看过他的魂魄如何零碎凄惨。
司晨隔着袖子,揩去凤翎脸上血污。
见脸上无疤,松了口气,温柔道:“殿下,我会带你走,一切都会好的。”
凤翎信了他的“一切都会好。”
却又忐忑不安,捏着司晨的手,紧张道:“他在须弥天外的极乐世界修炼了一万年,我们……打不过的。”
“是吗?”司晨笑了笑,“谁说我们要和他打?”
他敢来,自然不是来陪凤翎一起死的,是要来带走凤翎的。
“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出来?”
下一瞬,强大的结界笼罩住整间医馆。
外头徘徊着的凡人什么也看不见,他们眼中,医馆大门紧闭,里头安安静静,便陆陆续续散了。
凌晨,长街笼罩在浓雾中,冷色覆盖,光线昏暗,悚悚冷风卷着枯萎秋叶。
一袭白衣的男人,一步步朝医馆走来。
幼犼嗷呜吠叫,摇着尾巴绕男人走了好几圈,无比兴奋。
男人不像从前会摸一摸它脑袋,只冷漠垂眼,又挪开眼眸,任由幼犼疑惑,跟在身后朝他摇尾巴,他也不理睬。
他踏入医馆大门。
凤翎浑身发抖,瑟缩在司晨身后:“奚……奚玄卿。”
他的嗓音实在难听,司晨皱了皱眉,却温柔安抚道:“别怕。”
奚玄卿没看凤翎,只对孔雀道:“凡尘境不可动用灵力,你没守规矩。”
他斜乜一眼吓得快昏厥过去的医馆大夫,挥袖抹去凡人记忆。
小凤凰趁着孔雀走神,一脑袋钻出衣襟,扭头一看。
“啾啾啾?”
这不是奚玄卿吗?
大约是从破壳起就被奚玄卿照顾惯了,他本能想展开翅膀扑过去,却被孔雀摁住脑袋。
孔雀皱眉:“你看他和从前有几分像?”
“啾?”
小凤凰瞪大眼睛,那张脸还是奚玄卿的。
但……
原本无神浓黑的左眼,如今已变得琉璃般透彻,瞎了的眼仿佛要复明。
浑身的肃杀气质,眉眼间的冰冷漠然,好陌生……
又好熟悉。
小凤凰歪了歪脑袋,下一瞬,便与对方对视上。
“啾!”
他一脑袋扎进孔雀怀里,只露出脑袋顶上三撮翎羽。
他想起来了!
这个样子的奚玄卿,不就是幻梦中,那个拔掉小妖怪羽毛的变态吗?!
好……好吓鸟啊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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