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得先从这儿撤出去,什么狗屁通关考试都主鬼王全都不管了,先保存生命和体力。”童眠大吼:“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冷问寒心道:想法很好。
但对面能放他们离开吗?
他的白瞳慢慢渗出血红的痕迹,而在德雷克的流光强袭过来以后,他的状况只会变得更加糟糕。
想到这儿,冷问寒先让几只召来的灰色游魂离开了,“逃吧。越远越好。”
古里安冷眼旁观,“还以为这是你的新招呢,原来是起了善心,将他们放生了?”
冷问寒:“我和你们不一样。”
古里安:“是啦,是啦。英明神武的正道巫师,哪里会和我们这群阴沟里的虫子一样呢?然而善良会为你带来什么?”
一记白光击裂了符光罩壳,冷问寒的左眼溢出淡淡的粉色血迹。
“带来这个吗?”古里安得逞之后哈哈大笑。
冷问寒任由血迹流出眼眶。
他有把握带江月鹿和童眠离开,可能会付出很大代价,但是无所谓。可是,那个小小的婴儿始终都没有出手,他非常忌惮。
那双淡蓝色的无情眼睛,好像知道一切真相……他站在未来观赏过去的一幕打斗戏,自然生不出任何焦急情绪,相反,他淡淡的,在腿上轻轻打着节拍。眼前的对拼似乎还不够刺激,他的出手要留给更有价值的敌人。
冷问寒的手心慢慢渗出了冷汗。
是比琼可怕一百倍的敌人。
童眠扭头匆忙翻找药物,“在哪儿呢在哪,祖宗我记得我带上你了啊啊啊……”
他没有发觉江月鹿的眉心亮起了淡淡的光,像蝴蝶小小振翅,很快消失不见。
“找到了!”童眠忙给江月鹿服下,又继续扭头翻找,“还有那个喝的,我舅舅给的哪去了……”
他没有看到,江月鹿的脖颈间浮出来一粒滚烫的圆珠。
那是拍卖场里寻找到江月鹿的一滴眼泪。
传说,是鬼王的泪水。
圆珠散发着让人不安和恐怖的气息,笨拙地寻找到心脏的所在位置,然后一溜烟儿渗入不见了。
另一边。
古里安道:“你们人类总是自诩为善良正义,实际上是忍耐自己,压抑自己的欲望。既然无比善良,为什么不先关心一下自己?小命都难保了,还想着保护一些无名的游魂。嗯,我真是太庆幸了,死了以后就不再有这些道德枷锁和负担。”
此话一出,其他鬼会心一笑。
在他们这群阴物听来,古里安的话实在太悦耳了。
阿金冷道:“你们太多废话,跟他们有什么好说!”
摆出速战速决架势的阿金,急速转动起巨伞,绯红色的光像是雨点被狂甩出去,溅在罩壳上发出砰砰声。这阵红色的雷雨很快撕开了一道口子,刮过冷问寒的面颊飚出血光,他惊道:“童眠!”
如果是二十分钟之前的童眠,随手就可以化解这场危机。
但是他现在的身体迟钝无比,一边像只迟缓的树獭慢动作扑过去,一边眼睁睁看着暴风雨袭向江月鹿。
他紧闭着双眼,丝毫没有反抗能力。
冷问寒惊恐地伸出双手——
“呼……呼……”
“呼……呼……”
古里安停下笑,皱起眉:“什么声音啊?”
德雷克张着嘴指向对面,“好像是从那边出来的……”
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暴风雨在快到砸到江月鹿身上时,忽然像被人抽了一鞭子,又狠骂一声,面红耳赤生生扭转了轨迹,偏移方向将一旁的桌子砸了个粉碎。
古里安目瞪口呆,“……金,你失手了?”
阿金咬死:“不可能。”
他这么多年从未失手过,这一招是他的拿手绝活!
为了证明自己,他又一次旋转起巨伞,比先前还猛烈一百倍的暴风雨在空中撕扯出一个红色旋涡,再次朝着无法动弹的江月鹿扑去。
冷问寒刚要动弹,却被拉住了衣袖,他回头怒瞪着童眠。
后者摇了摇头,将手指放在嘴唇中间,“别说话。看着就行了。”
看着怎么行啊!
他愤怒转身,刚要挣脱,就看见红雨在空中再次调转了方向,也许是被激怒了,这一次激烈的风雨朝着阿金笔直而去,古里安和德雷克不得不吃下了这套自己的人的伤害,他们喘着气大骂:“金,你失手了两次!”
“都说了我不会!绝不会!”阿金怒视前方,巨伞在空中绞出气浪,成波打向昏睡的江月鹿,但是全都被弹了回来,一时闷哼惨叫连连。
古里安受不了了,“够了,停下!”
“你没看见他跟没事人一样吗?全都是我们在承受!”
阿金停了下来,匪夷所思地看着江月鹿,“他到底……到底做了什么……”
“恐怕不是他自己做了什么。”
婴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们回过头,发现一直悠闲看戏的老爹已经坐直了身体,一动也不动望着对面,如临大敌。
毛骨悚然的感觉只会来自比他更强大的阴物,不是金木犀,那小子一直在船上,他感觉得到。如果不是金木犀,这条船上还会有谁比他更……婴儿的手捏紧了。而且他连对方的任何讯息都感知不到。
无数眼睛聚焦在江月鹿身上。
可是此刻的他,却像得到一场好眠,睡得十分安稳。
这样睡得天昏地暗的人出现在激烈的战局,是非常拉仇恨的。
古里安看得正气,却被人拍了下肩膀,他回头看着黑脸的阿金,“干嘛啊?”
阿金指着对面,“你去试试。”
-
……不知道多久过去。
江月鹿睁开双眼。
他感觉浑身神清气爽,进了考场从没睡得这么好过。
呃……不对。现在哪是睡觉的时候!
他起身,“现在——”
“啊,你醒了。”童眠懒洋洋打了声招呼,“还以为你能再睡一会儿呢。”
江月鹿觉得很无语,“睡什么,我们现在这种情况你睡得着觉?”
他不想理会童眠,无知的男孩只会让他觉得吵闹,“还好我带上了问寒,他一贯不会掉链子,这种时候一定——”回过头,词全卡在嘴里。
不会掉链子的选手正拿着一把白扇子为他扇着风。
再一看那把扇子,依稀看得出来是……一只被压扁了的奶冻,江月鹿:“你怎么能把蓉蓉拿来扇风啊!”
冷问寒委屈脸。
童眠打了个哈欠,“行了,你也别骂她了,我们这会实在是太无聊了,不压扁蓉蓉真的没啥事干。”
江月鹿:“怎么会无聊呢?我们还要和对面四个打,我的身体还坏了,我们还有那么多事需要……”
“好了好了,停。”童眠制止他,“别焦虑,这些事儿都解决啦,你没发现你都能站起来了吗?”
江月鹿:“……”
是哦。
我好像站起来了。
他低头扫了一眼,四肢完好,虽然隐隐约约感觉还是没之前趁手,但好歹是能站稳和人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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