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电话,李牧祁冲水荔扬摆摆手:“坐吧。”
水荔扬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没急着走,坐到沙发上,和李牧祁相顾无言,空气中唯有电茶壶煮水的闷响涌动。
过了一会儿,水云霆却毫无预兆地推门进来,在看到水荔扬的那一刻,笑容中沾染了几分得逞的快意。ммzլ
水荔扬眼看着对方走近,浑身都僵硬了一瞬,有种下意识的防护机制打开了。
水云霆手中拿着一个牛皮纸袋,冲他晃了晃:“你在啊,那就方便多了,扬扬,你看看这些东西。”
“什么?”ϻмʐĺ
“听说你一直对你大哥的死很好奇,小纯当年让我不要告诉你,但现在,我觉得你作为家里的一员,必须知道了。”
水荔扬一怔——景纯都知道?那她当年为什么连提都没提过,甚至打算就这么不了了之?
他看着手中轻飘飘的牛皮纸袋,却感觉那东西仿佛有千斤重。
其实水荔扬对水云霆完全没有信任可言,但此刻也不得不承认,他面对这份所谓的“真相”,也有了些许动摇。
水荔景的死在他心里就是一个结,那些生命中猝然失去的,将会永远在记忆里形成无法修补的空洞。
“打开看看,你想要的都在里面。”李牧祁在他身后说,“这些是从前封存在远山密档库里的资料,最近我让你父亲帮忙整理,找到一些你应该很感兴趣的东西。”
水荔扬觉得这两人如此故弄玄虚,大概也是猜准了自己非弄清楚这份执念不可。
他接过水云霆递来的纸袋,从中抽出一份年代久远的履历,那是水荔景初入远山之时的个人档案,上面记载对方曾就职于远山的新型药物研发部门,并且很快就一路爬升,到了总监的位置。
水荔景入职远山那年,水荔扬刚刚两岁,他只知道大哥作为汉州大学的优秀毕业生,大四那年就被签进了远山的实验室。他的亲生母亲还和自己说过,一定要以水荔景为榜样,做个好孩子。
这个在他眼里温柔又优秀的大哥,只做了几年的天之骄子,还未真正让自己的才华大放异彩,就黯淡陨落了。那年景纯一个人赶往深宁奔丧,回来后却平静得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又过了几年,水荔扬上初中时,才听说景纯去深宁做服装生意了。
她守着儿子死去的那个城市,一待就是十年。
水荔扬看着那份简历,思绪万千。他想着水荔景要是活到现在,该是何等的年轻有为、事业有成,即便在这末世之中,也该有他的一席之地。
可惜没有如果,逝者已矣。
他抽出下一张,那是一份实验报告单,他看到姓名栏里那个“洛”,心中就咯噔一声。
再往下看,果然,这就是洛钦跟自己说的,那份有关他身世的报告单。
上面详细写了洛钦在母胎内接受蓝田病毒培养的过程,因为先天不足,胎心逐渐微弱,所以他的生母不得不选择了这种在当时算是孤注一掷的治疗方法,相当于舍母保子,无论最后能否成功,孕妇都已经注定了死亡的结局。
果不其然,最后洛钦成功活下来了,除了心率有些过慢,其他和平常婴儿毫无差别。只是他刚出生时,体细胞和蓝田病毒的融合率还是百分之五十二,也就是说这二十年来,洛钦和蓝田病毒的融合率一直在提高。
水荔扬翻到最后一页,那是一份手写的监视人名单。
他愣了一下,看到了两个熟悉至极的名字——
一个是水荔景,一个就是他自己。
第140章 狩猎
看了几秒,水荔扬把报告单扔回水云霆脸上,面无表情:“滚,别浪费我时间。”
水云霆的目光玩味不已,好像比较满意他这种反应:“不相信我的话,你去鉴定一下墨水字迹不就可以了?”
李牧祁笑道:“你们有没有,要看洛钦他信不信。”
水荔扬刚要反唇相讥,心却猛地一沉。
他忽然意识到,如果洛钦在档案室看到的就是这份报告,那一定也看到了监视人的名字——但洛钦从来没对他提到,自己和大哥的名字也在上面。
除此之外的一切细节,都能和洛钦说的对上。
那个时候洛钦在他面前的反应的确不太对劲,水荔扬此刻回想起来,才抓住一些当时被他忽视的异样。
洛钦为什么唯独这件事没说,是刻意瞒着自己吗?
水云霆将报告单攥在手里,低头翻阅了几下,说:“扬扬,当年小景出意外,我也很痛心,也查过这件事。但最后我发现这都是小景自作自受,你知道吗?他担任洛钦监视人的时候,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居然对远山报告了假消息,说那个唯一成功存活的婴儿出生不久就因器官衰竭而死,然后就把监视目标送进了深宁一家福利院。那孩子在里面长到该上学的年纪,刚巧又被去深宁出差的小景碰上了。”
“闭嘴。”水荔扬的声音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水云霆,你是不是精神不正常?”
“小景把他带进了里德尔空间的实验室,想找到帮他治疗先天性病毒感染的方法,结果那孩子不知为何当场失控了,把他……”
“我让你闭嘴!”
水荔扬忍无可忍,话语中已然浸透了杀意,似乎下一秒就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对方。
水云霆狂笑着抬起头看他,一字一句地说:“我很了解你,扬扬——承认吧,看看你有多恨我就能知道,一旦被你盯上的仇人,哪怕过了十年、二十年,你都会死咬不放,不可能善罢甘休。扬扬,你那么喜欢你大哥,如果真的是洛钦杀了小景,你难道还要站在他那边?”
水荔扬闭了闭眼,声音却很坚定:“他不会的。”
李牧祁像是要帮他确认这个事实似的,提高声音说道:“可洛钦已经失控过很多次,这样的怪物,谁会相信他发起疯来不伤及人命?”
水荔扬觉得天旋地转,耳边的说话声都成了恶鬼一般的咆哮。
“你和你那个软弱没用的大哥一个德行,一点都没有继承我敢作敢当的基因,我们家不该有这种败类。”水云霆冷笑,“他当初准备让水家脱离远山的计划,就和即墨呈那个老东西一样,想逃了,结果还是死在自己作的孽上面。”
“所以你就选了我?”水荔扬直视着他,血缘化作的仇恨在彼此博弈,“你要我代替我哥,也替你去做这些脏事儿?把监视洛钦的罪名安到我头上,想让他恨我,还想怎样?”
水云霆道:“他不会恨你的,但你大哥的死可是百分之百落在他头上。扬扬,你好好想想吧。”
水荔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宿舍的,他脑海中回想着水云霆那些话,心脏像被针扎一样。
水荔景的死,十多年来犹如噩梦一般如影随形。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过,那个自己曾经最仰慕的大哥去世的真相,会和洛钦产生交集。
忐忑、恐惧和逃避的情绪,纷纷变成了缠在他脖颈上的棘刺,越扼越紧,勒得他喘不上气。
水荔扬打开宿舍门,看到洛钦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上午忙得太累,这会儿正是补觉的时间。
窗户开着,秋初凉爽的风带着泥土清香吹进来,将窗帘卷得贴在窗框上。水荔扬过去将窗户关小了些,低头愣愣地看着洛钦。
洛钦熟睡的侧脸很安静,即便是睡梦中,眉头也总是舒展着,仿佛根本没有烦恼。
水荔扬坐到床边,轻轻握住洛钦的手,感受腕间那温暖的脉搏。
面前这个人总是爱张开手臂笑着抱过来,扣着自己的手指亲吻,再撒娇耍赖地蹭他一身暧昧的气息。就算身体里蕴藏的力量再强大,也会淡淡说一句足够保护他就行了,其他都不重要。
洛钦几乎对任何人都会露着一张笑脸,而那些最私密的情绪和表情,都会留给他。他们是同一种人,彼此之间毫无秘密,一动一静,都能瞬间读懂对方的心。
水荔扬的心脏在被两种矛盾的情绪挤压,他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却难以抑制心中迸发而出的动摇和疑问。往事在胸中滚滚奔腾,他控制不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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