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荔扬认真注视着他的双眼,一点也没有撒谎地说:“很想你,这四年来,很想很想你。”
“做梦会梦到我吗?”
“会,但是很少,我很不开心,想多梦见你一点。”
“有偷偷来看过我吗?”
“有的,不过也很少,每次看到你都会难过,因为我只能看着,我想抱抱你。”
洛钦好像幼稚的小孩子,试图从一遍遍的询问里得到确切的答案。水荔扬也很耐心的,一句话一句话地答他。
“荔枝,我们可以和好吗?”洛钦最后小声地问,“我比你差一点,我从来都梦不到你。”
或许梦到过,那可望不可即的声音和背影、桌子上碗筷的叮当、宿舍里沙沙的铅笔响、浴室里小心翼翼的磕碰声,却又在他一次次睁眼之后化作泡影,连一面也不给他见。
这次水荔扬停顿了很久,眼睛里有什么东西一点点裂开,接着眼泪涌出来,很痛苦地摇了摇头:“不可以,洛钦,我们……我不可以。”
洛钦觉得刚柔软一点的心脏又窒息了。
水荔扬的声音抖得难以成型,他难过到了极点,现在只想抱一抱洛钦,抱一下就好。
可他还是伸不出自己的手。
洛钦越是对他好、对他毫无防备,他就害怕,怕洛钦把自己最柔软的肚皮都展现给他之后,自己性格中阴暗罪恶的本能会毫不留情地刺穿面前这具身体,到了那个时候,他完全不怀疑洛钦依旧会拉着他的手,告诉自己没关系的。
可他骨血最深处,还有另外一种比任何负面情感都要强烈的本能。
他记得很久之前有一次,自己和森羚在开发区撞上正在执行任务的洛钦,在窄巷里,有五六个看上去并不好惹的人,想要拦洛钦的路。
那几个人很快围了过去,水荔扬的身体瞬间紧绷,下意识地往前倾了倾。
千钧一发之际,洛钦不动声色地卷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红色丝带,那是方舟高层人员的标志。那些人见状便没再上前,盯着洛钦从他们面前走过去,满眼的虎视眈眈。
当时水荔扬不自觉地松了口气,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刀柄上勒出了血痕。
森羚当时好像还问了他一句,为什么不去见洛钦一面。
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却已经记不清了。
洛钦闭了闭眼,握起水荔扬的手,慢慢往自己胸口贴过来:“荔枝,看着我,没事的,你不会伤害我。”
“别。”水荔扬瑟缩了一下,却没能挣开,任由洛钦将自己的掌心按在胸前。他嘴唇也开始发颤,手指微微蜷缩着,噩梦中将洛钦身体再一次穿透的场面并没有发生。
水荔扬低着头半晌,伸手用力捏了捏洛钦的手臂,确信对方是真实的,不是梦也不是幻觉,洛钦真的好端端地在这里。
“我不是故意的,洛钦。”水荔扬茫然地说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
他说不下去了,脑海里全是洛钦被他捅穿了身体的模样,像鲜血覆在冰冷的雪上,散发着极度冷酷的铁锈味。
“听我说,荔枝。”洛钦亲了亲他的额头,“都过去了,别回头看,看着我——看着现在的我。”
水荔扬的眼睛里被一点点凿出了火星,他颤抖的手指感受着洛钦皮肤的热度,心脏逐渐化冻,然后活了过来。
“你恨我吗?”水荔扬问。
“我爱你。”洛钦对他说。
“你要恨我,一直恨。”水荔扬摇头,抱住他,“我来爱你。”
“好。”
两人彼此互相拥抱、熟悉着身体,交换久违了四年的吻。洛钦安抚地亲吻水荔扬的眉心,然后直起身子,开始脱自己的外套。
一片黑暗里,水荔扬也看不清他具体的动作,只听到那清脆的金属搭扣的声响,脸上滚烫灼热。
洛钦俯下身来吻他,十指紧紧扣着他的手掌,让他动也动不了。
“我知道你喜欢被亲哪里……”洛钦的呼吸在他耳边渐渐缠乱,“让我来吧,荔枝。”
“开灯吧。”水荔扬说,“床头有个台灯,把它打开。”
雪花落在窗沿上,像是被什么所灼伤,一点点地化开,被一丝微弱的热气升腾。屋里暖黄的灯光映在窗棂上,屋内光影明暗交迭,时不时有窗外枝头上落下的雪影当陪衬,平添些许旖旎的气氛。
水荔扬伸手在床头的暗格里翻了半天,没找到想要的东西,很烦躁地拧着眉。指尖忽然探到了一只软管,他拿过来,借着台灯看清是一支护手霜。
“草莓味儿的……”水荔扬不满地啧了一声,“邵枫这人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什么东西?”洛钦没听清他嘟哝什么,“给我吧,荔枝。”
“管他的,谁让他随便往别人家里扔东西,就用这个吧。”水荔扬拧开盖子,挤了一滩在洛钦手上,“轻点儿。”
洛钦停下来,见鬼一样看着他:“你喜欢轻的?我没听错吧?”
水荔扬亲了一下他的喉结,说:“有什么问题?”
“不对。”洛钦抱着水荔扬陷在柔软的被褥里,感受着对方仰起的脖颈,“你喜欢被我掐着脖子,那喘不上气来、爽得快死过去的感觉。”
水荔扬笑起来,抱着他接吻。
“还敢不敢了?”洛钦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了,使劲在水荔扬耳边喘,“下次再敢用自己的命去疯,我真的弄死你。”
水荔扬回过头,两眼潮红地望着他。
一团冰凌花悄然在窗边凝结。
第237章 失而复得
洛钦和水荔扬凌晨才从安全屋回去,进门看到即墨朗还在睡,只是在两个人上床的时候醒了一会儿,大概是习惯性想摸到水荔扬身边,结果找错了人,就这么搂着洛钦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的早饭是洛钦做的,即墨朗起得很早,精神抖擞地在院子里跑圈,也很惊讶昨晚走了的洛钦为什么突然又出现在家里,不过更多的是高兴。他大概也看出来这个家多了一个人,而且是长期成员。
水荔扬起得晚了点儿,他实在是太困了,洗过脸后眼尾还是泛着红,头发依旧有些凌乱,很疲惫地坐到桌子前面,先喝了一口水。
也是洛钦太能折腾了——他那是什么恐怖的体力啊,即便是再造人类,又有几个能达到这种境界?
洛钦早起熬上粥,又拌了面糊来摊青菜小饼,抽空还煮了四个鸡蛋,接着轻车熟路地从柜子里翻出咸菜坛,盛出一小碗端上桌去。
“三叔好呀。”即墨朗两手搭在桌上,乖乖叫道,“叔叔、姑姑、爸爸、阿姨。”
他边说还边扒着手指头数,确认自己没有叫错。
“你不是今天有事吗,怎么还不回方舟?”水荔扬给洛钦剥了个鸡蛋,又扭头去喂即墨朗吃蔬菜,“李牧祁真的不会开了你?”
“李牧祁是有这个想法。”洛钦洛钦喝了一口粥,话说得很淡定,“只不过有点可惜,他应该四年前就这么想,而不是现在。他想动我,除非有那个魄力挖掉方舟三分之二的势力。”
他这些年除了暗自发展自己的人手,还对外建立了不少联系,包括南安全区在内,许多中型和大型的幸存者营地都被划入了他的势力范围,李牧祁现在后知后觉地要动他,还真不敢用力,唯恐连自己的根基也毁掉。
自从四年前洛钦被水荔扬失手重伤,祝衍拼尽全力才救回来他一条命,醒来之后他就像变了个人,沉默寡言到了极点。
当时在场的目击者后来也都接连失去了踪迹,真相已无从考据。李牧祁不知内情,但他也不需要洛钦和水荔扬真的谁杀了谁,他只要看到两个人彼此决裂,这就够了。
而这就是水荔扬当年送给洛钦的投名状。
只不过洛钦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还有更深层的原因。李牧祁当年还是棋差一着,原本只想除去蓝焰永绝后患,却没想到黑豹会拼了命让水荔扬感染红屑,以至于方舟遭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创,人类联盟几乎折损了九成,实在无人可用,才不得不依靠洛钦重建了方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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