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策正想象着那个美好的画面,冷不丁听见身后传来祝如霜的声音:“长孙经略。”
长孙策吓了一跳,转身之前连忙给自己施了一个净身术:“祝云?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本想着帮时雨和玄机干点活,好让他们早点回仙舍歇息。”祝如霜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贺兰熹和宋玄机的背影,轻笑着摇了摇头:“不过看这情况,上官师兄已是多余,我现在再去,似乎显得更多余了。”
“你如果觉得多余,就待在我这儿呗。”长孙策一副吊儿郎当的语气,“我不觉得你多余。”
祝如霜看他一眼:“我不会帮你清理,你大可死心。”
长孙策直呼冤枉:“我没想让你帮我干活,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祝如霜淡道:“想成避嫌真君?”
长孙策:“。”
贺兰熹发现了祝如霜的到来,起身对两人的方向挥了好一顿手。祝如霜知道贺兰熹的用意,不由在月下莞尔一笑:“走吧,真君,时雨在叫我们过去。”
第40章
待事情做完后,五人围坐在海滩上的篝火旁,聊了不少有关鬼十三及十二座神像所在地点的猜测。
《九州史》学得只比贺兰熹好那么一点的长孙策得知后海海底存在万兽道院的遗迹后,积极撺掇大伙儿找个机会一起下海,反正避水符他们都会用了,哪怕找不到万兽道院的神像,去玩一玩也是不错的。
“说到避水符,”上官慎扭头看向贺兰熹和宋玄机,“听说你们的避水符画的很烂?”
贺兰熹:“?”
为什么连大他们一届的师兄都知道这件事?!
是谁?究竟是谁在大肆宣扬此事!
“我和宋浔的避水符哪里就烂了,明明好用的不行。”贺兰熹被激起了奇怪的胜负欲,打开灵囊埋头一顿乱掏:“不信我用给你们看。”
坐在贺兰熹身边的宋玄机往灵囊内看了眼,轻轻挑了挑眉,还没来得及评价,贺兰熹似有所感,先发制人:“閇,我灵囊不乱。”
灵囊里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贺兰熹先是掏出了一堆最常用的传音符,然后是书本和笔墨纸砚,接着是北濯天权和一朵不知名的蓝色小野花……
上官慎看着贺兰熹将北濯天权随手放在沙滩上,不由地“嘶”了一声。换成是他有幸成为北濯天权的剑主,恐怕只会恨不得日日把这把传世名剑供起来。
贺兰熹艰难地找到了一张避水符,正要向兄弟们展示,忽然凭空嗅出了一丝不对劲的味道。
夜色深沉,后海静谧而深邃。海天之间,只有沙滩上的篝火是亮着的,五人迥异的面孔映照在火光中,贺兰熹只在宋玄机眼睛里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警惕。
祝如霜注意到他们的异样,问:“怎么了?”
贺兰熹很难形容他的感觉,只能紧绷着心神,压低声音道:“我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那个东西藏匿在夜色中,散发出带着威压的沉重气息,越来越近,越来越浓。
“我好像也感觉到了。”长孙策低声道,“这种感觉就像是当初在阆风塔……”
宋玄机长睫蓦地一动 :“——剑。”
剑?
众人的视线立时汇聚在北濯天权上。
这把曾属于浣尘真君的神剑一动不动地躺在沙滩上,看似死气沉沉毫无生机,释放出的剑压却让祝如霜脸色苍白,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它想做什么,”上官慎嗓音中带着敬畏,“时雨?”
贺兰熹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北濯天权被他带回太华宗后一直“沉睡”着,为什么会突然自己有了反应?
威压积累到极致,北濯天权的剑身上赫然出现了一道耀眼的白光,一瞬之间将夜色尽数驱赶。
长孙策,祝如霜和上官慎均被白光刺得闭上了双目,贺兰熹却看见在北濯天权白璧无瑕的剑身上,一个“沈”字于白光中若隐若现。
……沈?沈吟?浣尘真君?
不等贺兰熹细想,北濯天权猝不及防地“站”了起来,一剑窜出,爆闪般的速度根本无法用肉眼捕捉,空气里甚至留不住它的残影。
贺兰熹愕然之余,隐约记得北濯天权窜出的方向,似乎是朝着——
“祝云!”
贺兰熹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召载星月出鞘,试图像以前一样以剑画阵,在祝如霜身上投下保护的结界。但北濯天权实在太快了,快到连他都失了把握。他只知道,以北濯天权苏醒时的威力和神性,只需轻轻一剑,祝如霜必定性命难保!
贺兰熹的心跳在这一刻好似静止了一般,他仿佛失去了听觉,眼前是一幅无声的,缓缓而逝的画面。
他看到祝如霜锁骨上亮起了一朵血色彼岸花的轮廓,他看到上官慎脸上惊恐的表情,也看到了及时挡在了祝如霜面前的忘川三途和睹青天。
祝如霜身上的彼岸印烙得太深、太久,哪怕在风月宝匣中自己和自己双修,也只能起到缓解的作用,并无法根除。
这便是鬼十三宁愿冒着污染神像失败的风险,也要引他去阆风塔六层的目的吗。
鬼十三知道他能拿到北濯天权。鬼十三想利用北濯天权,要祝如霜的命?
——好生气。
意识到自己开始生气的贺兰熹反而冷静了下来。他看着那把即将和忘川三途相撞的剑,眼神仿如在看一只不听主人的话,偷跑出去干坏事的灵兽。
贺兰熹镇定道:“滚回来。”
北濯天权倏地静止,剑身上大盛的光芒在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沈”字亦随之退去。
和当日在阆风塔一样,北濯天权像一只被暴雨浇灭的长烛,陡然熄灭后掉在了祝如霜脚边。
但这还不够,因为他主人的命令是“滚回来”。
于是,北濯天权小心翼翼地动了起来,在沙滩上留下一条游蛇般的痕迹,颤颤巍巍地回到了主人身边。随后,忘川三途也被自己的主人收了回去,只剩下化成坚盾的睹青天依旧守在祝如霜身边。
而现在的祝如霜还无法近距离同时直面两把神剑的威压。他低下头,茫然地看了眼自己锁骨的位置,而后再也支撑不住地闭上眼,缓缓倒了下去。
长孙策:“——祝云!”
长孙策及时赶到祝如霜身边,将失去意识的祝如霜抱入怀中。其余三人围了过来,上官慎瞧见从祝如霜嘴角溢出的鲜血,紧张地问:“如霜没事吧?”
“剑气所震,”宋玄机道,“无碍。”
贺兰熹对祝如霜的伤情也是这么判断的,可听宋玄机这么一说,他还是长舒了一口气。
上官慎脸色稍缓:“好端端的,北濯天权为何会突然攻击如霜?”
贺兰熹语气平静:“因为浣尘真君曾对北濯天权下过死令——如遇彼岸,必诛之。”
上官慎奇道:“你怎么知道?”
贺兰熹道:“猜的。但我能感觉到,我没猜错。”
上官慎望着贺兰熹,只觉得这个小师弟和平时有些不一样,倒是很像以前他没有使用辣椒水的时候。除了贺兰熹,长孙策也不似往常般话多,竟然好半天都没和他们说上一句话。
祝如霜不像长孙策有着善万武的体质,北濯天权瞬间爆发出的剑压少说能让他昏迷一夜。贺兰熹和宋玄机将他带回无情道院,让他在自己仙舍好好修养。
贺兰熹守在祝如霜床前,看着好友昏睡中的脸,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北濯天权直冲祝如霜的一幕。
忘川三途和睹青天未必能抵挡住北濯天权的全部攻势,若那时他没有立刻冷静下来向北濯天权下达命令,现在躺在他眼前的,恐怕就是祝如霜的尸体了。
贺兰熹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对身旁的宋玄机道:“我们出去吧。”
两人一同离开祝如霜的仙舍。宋玄机等了片刻,见贺兰熹似乎没有别的话要说,便道:“那么,明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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