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玄机由此得出结论:“所以叫宝贝能阻止你发疯。”
贺兰熹脑袋一懵,语无伦次道:“是这样吗?我、我不知道。不然我下次发疯的时候,你再叫试试看?”
宋玄机:“好。”
贺兰熹没料到宋玄机这次答应得这般痛快,惊讶道:“哎,你这就同意了?”
宋玄机:“嗯,我看此二字对你威力甚大,你一下便不闹了。”
贺兰熹一阵羞耻,艰难地几个字:“我不是……我还可以继续闹。”
宋玄机:“还闹?你不上课了?”
这话题转移得深得贺兰熹心:“上,当然上!”
贺兰熹四肢僵硬地从宋玄机身上爬起来,若无其事地端正坐好。宋玄机表现得比他更若无其事,调整了一下留影镜,出现在镜中的长老已经开始上课了。
《阵法学》算是贺兰熹比较喜欢的课,今日长老教授的【六道轮回阵】也是他非常感兴趣的阵法。他已经很努力地在集中精神听课了,可听着听着,还是控制不住地走神了。
宋玄机叫了他宝贝。
宋玄机很冷静地叫了他宝贝,他却一点都不冷静。
他脸红了,宋玄机却没有脸红。
贺兰熹忍不住用眼尾瞥了眼宋玄机手上的流绪微梦。流绪微梦对他无效,他不知道被流绪微梦惩罚是何种感觉,但之前看沂厄真君戴流绪微梦被电得叫出了声,想来感觉应该不小。
难怪宋玄机能做无情道院第一,这道心,他自叹不如。
不知是哪位弟子又在讲堂上惹怒了长老,留影镜中传出长老的一声怒喝。意识到自己走神了的贺兰熹赶紧把思绪拉回来,用笔头戳了戳身旁的宋玄机:“宋浔,长老讲到哪里了?”
宋玄机:“?”
贺兰熹:“我方才没听清,长老讲了【六道轮回阵】的灵力调配吗?”
宋玄机:“不知。”
贺兰熹:“???”
不知?宋玄机不知??
贺兰熹:“你刚刚没听课吗?”
宋玄机:“没必要,我会【六道轮回阵】。”
可重点好像不是宋玄机会不会【六道轮回阵】,而是如果宋玄机没听课,他方才又在想什么呢。
贺兰熹忽然隐隐有了一个听起来离谱,却又有那么一点靠谱的猜测:难道,因为那两个字心乱如麻以至于连课都没法好好听的……不止他一个?
好不容易熬完一节阵法课,宋夫人又遣人来给他们送东西了。有宋玄机爱吃的甜糕,解腻的茶水,还有好几件苏绣裁制而成的锦衣,一半是宋玄机的尺寸,一半是贺兰熹的尺寸。
宋夫人知道独子只穿白衣,又见贺兰熹这两日也一直穿着白衣,误以为贺兰熹喜欢白色,所以送来的成衣也全是纯白的。
贺兰熹倒一点没觉得失望,反而喜欢得不行。宋夫人送他东西他只会开心,怎么可能嫌弃衣服不是粉色。
宋玄机看着贺兰熹一件件地拿着衣服往身上比划:“不想穿粉色?”
贺兰熹将自己的苦恼说给宋玄机听:“想是想,但我怕在你娘亲面前穿粉色不太严肃。”
宋玄机平静地阐述事实:“严肃之人不会让我叫宝贝。”
贺兰熹瞬间一哽,他还以为这件事暂时过去了呢。
“那我也没把剑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叫我宝贝啊,”贺兰熹有些不服,“你现在叫了又来怪我。”
宋玄机:“没有怪你,你也未曾逼我。”
“你知道就好。”贺兰熹理直气壮,“既然你又提起了这件事,那我要问你,刚才上《阵法课》的时候,你有没有想我的事?”
宋玄机:“……我只是想说,难得离宗,你想穿什么便穿什么。”
贺兰熹被说服了。一年到头,他就那么几天能穿其他颜色的衣服,现在不穿太可惜了。
贺兰熹:“可是我也没带粉色的衣服来。”
宋玄机:“买。”
贺兰熹:“没钱,我还欠绯月真君一大笔银子呢。”
宋玄机:“我有。”
姑苏宋氏的公子自然不会缺钱花,贺兰熹从宋玄机那里拿到的钱袋比当日绯月真君给他的还要重上几倍。
宋玄机:“够吗。”
贺兰熹掂量着钱袋的份量,开心道:“早够啦,可以买好多好多件,剩下的钱我还可以给你买。”
宋玄机:“给我买?”
贺兰熹:“粉色的衣服。”
宋玄机:“。”
贺兰熹:“不过话又说回来,中原男子的衣服无论颜色如何,样式都差不多,还是西洲和楼兰的有特色。一个露胸,一个露腰,男子也能穿出风采——宋浔,我想看你穿!”
宋玄机沉默片刻,朝贺兰熹摊开掌心:“钱还我。”
“不还!”贺兰熹揣着宋玄机的钱袋,笑盈盈地跑远了。
第54章
银子一到位,什么颜色什么样式的衣服都能买到。宋玄机一个时辰前给的钱袋,一个时辰后贺兰熹便抱着一堆崭新的成衣,刷地推开了书房的门:“宋浔!”
书房内,窗明几亮,墨香淡淡。宋玄机执笔坐于桌案前,垂眸道:“何事?我要做功课。”
贺兰熹敏锐地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一般来说,宋玄机被他叫了名字大致会有两种回应,“嗯”或是“何事”。而现在居然主动和他说要做功课,显然是有所预判。
宋玄机肯定猜到了自己会想方设法地逼他穿粉衣,才会拿出做功课的借口搪塞他。
贺兰熹眼帘一眨:“所以呢?”
宋玄机:“所以安静点。”
“安静点”无非就是“别撒娇”的意思,宋玄机果然未雨绸缪,熟练得让他心疼又想笑。
贺兰熹识破不说破,爽快答应:“好的。”
贺兰熹走进书房,把衣服放到一边,又搬了个凳子在宋玄机身侧坐下:“小白说过,扰人学习必胖十斤。放心吧,我一句话都不会和你说。”
宋玄机对此表示怀疑,虽然他没把怀疑说出口,但贺兰熹能从宋玄机看自己的眼神中看出来。
贺兰熹道:“不信?那你给我施一个禁声术。”
宋玄机将视线从贺兰熹身上移开:“倒也不必。”
宋玄机做的是《机关学》的功课,功课的要求是设计一种可以自动给灵兽喂食的机关。宋玄机的喂食机关已经设计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收尾的几笔。
贺兰熹觉得这种程度的功课宋玄机闭着眼都能做好,既然如此就别怪他略施小计了。
贺兰熹说到做到,果真一句话都没和宋玄机说,忙着给自己找乐子。只是,他的乐子大多和宋玄机有关。
他最先玩的是他最爱的流苏金簪,一手支着脑袋,一手的手指缠着流苏,勾着流苏,漫不经心地绕啊绕。
玩到一半,又嫌人家没有反应,搞得他在唱独角戏一般,便小小地用了一个起风术。
刹那间,清风忽至,竹叶沙沙。半开的门窗被吹得吱呀作响,白纸掀起一角,笔架上悬挂的笔在风中微微摇曳,发出心跳般的沉闷的碰撞之声。
宋玄机的流苏如贺兰熹所愿地在他指尖起舞,缠着他绕着他,主动热情的模样全然不似它那冷情淡漠,岿然不动的主人。
一个金簪流苏贺兰熹足足玩了一盏茶的时间。暂时玩够了,他的目光落在了宋玄机的长发上。
因为他对流苏金簪情有独钟,所以每次看宋玄机的发间都会被金簪流苏吸引绝大部分的注意力,他似乎都没有仔细看过宋玄机的头发。
贺兰熹终于放过了宠幸已久的金簪流苏,轻轻撩起宋玄机一缕长发。
发丝微凉,带着他再熟悉不过的冷感,流云一般地从他指缝中泻出,在初夏日光的照耀下,犹如精心打磨的清雅绸缎。
说起来,宋玄机一直是长发半束半披,也不知他把头发全部束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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