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错,步步错,从咒术高层得到他被封印的错误信息,迫不及待做出决策之后,整个咒术界就都在“夏油杰”的计划中了。
包括有意让他离开生得领域面对三选一的抉择,他选择什么不重要,因为不论他选择哪边,最后的结局都会是既定的。
——一场从咒术界的内乱开始,自上而下扩散至普通社会的灾难。
这是由高层亲手引发的内乱,他现在即使做出选择,也不过是从三条路中选一条影响没有那么大的而已。
因为无论怎么选,他都无法避过被放弃的那两条选择背后指向的咒术高层统治失能,术师短缺咒灵泛滥的根源。
而他一眼就能看透的东西,那些高层却以为这是个掌权揽权的好时机。
五条悟这时候应该感到生气的。
但出于意料的是,或许是因为之前祓除咒灵时长达几个小时的机械化动作,他现在内心出奇的平静。
他甚至感觉到了一种抽离在外般,高高在上的讽刺。
他在的时候,高层们投鼠忌器,想干什么都只能在背后做小动作。
等到他被封印的消息一传出,高层就迅速以最快的速度下发两条处刑。随即就是控制五条家、以学生为要挟胁迫夜蛾正道交出制作方法,让带着虎杖悠仁前往涩谷的监督辅助直接改道去处刑地点三条连环扣。
他们做出这些连环决策的速度甚至要比涩谷出事的反应更快。
从他进入涩谷到现在得知这些决策被实施只过了四个多个小时不到,而准备这些瞬间就能瓦解五条一派的计划,却花了他们十年。
十年,要是这点时间用来想点别的,至于现在被一个占据着夏油杰躯体的诅咒师设计到咒术界都即将沦陷?
甚至他们现在都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进入了一场单方面的圈套中,不说准现在还在沾沾自喜于根除五条一派,心满意得于他们飞速的溃败。
在他们的判定标准中,“五条一派”说不定还要包括面前这个还在费尽心思想要怎么在他和高层之间做缓冲的伊地知洁高。
伊地知站在旁边,听到了涩谷内的那个人不是夏油杰之后猛地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五条悟在这一瞬间脑子里想过了这么多东西。
“不是夏油杰就好,”他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猛地定下心来,下意识擦了擦头上的汗,“误会误会。”
他夹在高层和咒术高专之中,两边能解释清楚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涩谷这边已经有更多的咒术师在赶来的路上了。”看见问题解决的曙光,伊地知感觉背上那点无形的担子骤然一松,虽然五条悟一反常态的没有说话,但他还是下意识和往常一样边分析边打圆场,“五条老师你现在按道理说也在通缉中,涩谷外的地区辅助监督比较少,这一片只有我在管理,待会老师你可以直接……”
伴随着烈烈的风声和伊地知接连不断的说话声,五条悟下意识揉了揉眉心,放下手后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这个动作是松代一树常做的。
他做这个动作时的情绪大部分都和自己有关,脸上经常带着点无奈,湿润的低垂的眼睫,似嗔的微抿的唇角。
五条悟闭了闭眼睛,感觉那点如影随形的幻听和幻痛又开始要复苏了。
“伊地知。”伊地知还没说完,忽然听见五条悟叫他。
伊地知洁高一顿,缓缓抬了头。
“你觉得,”五条悟闭着眼睛,指节按在眉心上,轻出了一口气,“我看起来是很循规蹈矩吗?”
他站在路边的照明灯下,垂着眼睫,头顶上的路灯散发着冷白色的光,照的他发丝剔透,似光似影。
伊地知眼皮一跳,接下来的话瞬间堵在了嗓子眼。
说守规矩,五条悟绝对不可能是个守规矩的人。
就算咒术界把他同样列为处刑,那也是一种名义上的“处刑”,放眼全咒术界就没一个咒术师能处的了五条悟的。
涩谷出事以来的这几个小时,外界天翻地覆。他又不是傻的,咒术高层这一系列命令,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看出来他们想要干什么了。
他卡了好几秒,盯着鞋尖眼观鼻鼻观心,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站了队:“咒术高层虽然做出了很多错误决定但是五条老师你看现在这个情况……”
他说到一半,声音越来越小,等到后半段声若蚊蝇完,才发现刚刚五条悟站着的地方已经没有人了。
就在他垂着头组织语言的瞬间,五条悟说完那句话之后就瞬移离开了。
似乎心中已有决断,并不在意他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
寒风凛凛,他匆匆翻出手机,才发现现在距离五条悟从涩谷区域出现也只不过过去了一分多钟左右而已。
伊地知在风里环顾了一圈四周,想了半晌,还是没向高层报告五条悟没有被封印的信息。
涩谷区域【帐】外的缓冲地区已经被咒术界全部清空,东京市内能够调动的监督辅助不算多,还要不少监督辅助奔波在接送咒术师来涩谷的路上。
这些涩谷不止咒术师,监督辅助同样人力极度短缺,基本上都是单个监督辅助负责单独一片区域。也就是说,只要他不说,就没人知道五条悟并没有被封印,甚至已经离开了涩谷。
可惜似乎上天并不遂他意,伊地知洁高刚刚打定主意没多久,就忽然听见自己手机的铃声响起来了。
来电显示这通电话来自咒术界高层。
他的顶头上司。
伊地知洁高深吸一口气,脑中飞快滚过几个顶头上司找他的理由,在心里飞快模拟了几遍要是被发现之后怎么解释的说辞。
铃声响了十几声,他等到这通电话快要被挂断的时候才做好心理准备按下接通键。
但出乎意料的,电话对面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他等了半晌:“您好,这里伊地知洁高。”
电话对面还是没有一点声音。
他把话筒靠近耳朵,涩谷这里夜风太甚,呼啸的风声贴着他的耳畔而过,他听不太清电话对面到底有什么声音,只感觉电话那端出奇的安静。
“这里伊地知洁高,”他又重复了一遍,“涩谷地区一切正常,【帐】没有任何扩展现象。”
灯火通明的房间中,电波传来的声音略有些失真,带着呼啸而过的风声让人有点听不清晰。
而这通电话的主人,咒术界负责监督辅助任务派发的高层,现在腹部血流如注,被一只手捏着侧脑按在了桌子上。
血液顺着桌子的边缘往下滴,在静音地毯上飞快的扩散开来。
趴在桌子上的男人不甘心的把手伸向手机,嗓子里发出呜咽一样的尖锐气音。
有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先他一步拿到手机。
“涩谷区域……”伊地知话说到一半,忽然听到电话被莫名其妙的挂了。
他确认般的看了看屏幕,他这里的信号没有问题,但是对面确实没有传来任何信息。
伊地知:?
是打错了还是没信号准备重拨?
他想了想,害怕拨回去两边撞到一起同时占线,只好拿着手机在路灯下等。
五条悟按下屏幕上的挂断键,甩了甩手上的血沫。
他站在深黑色的桌子旁,一只手把高层的头按在桌上,另一只手把手机丢到地毯上,垂着眼睛,就这么看着男人不断挣扎,血流如注。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男人睁大了眼睛,想要尽力在这个姿势上中通过声音和神情找出一丝曾经身处高位的威严来,“五条悟你现在是咒术界的处刑……”
五条悟不耐烦地把他重新往上提了提,腹部的伤口被桌子的棱角挤压,依稀翻出一片柔软的血肉。
“我知道,”他没带眼罩,就这样任由六眼明晃晃的展示在外面,剔透的瞳孔边上是细细密密的红色血丝,“名单。”
他很清醒的知道他在干什么。
伴随着男人剧烈颤抖的呼吸,血流如注的伤口,和头顶上明晃晃的灯光,五条悟咽喉绵密的刺痛稍微下去了一点,让他勉强能说出一点话来:“做出决策的高层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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