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前辈,”员工颤颤巍巍,“要不我先扶你出去坐下?”
“不用。”松代一树深吸一口气。
“局……”他话头刚起,兜里的手机扬声器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电子音。
【您好,系统编号APTX4869,虔诚为您服务,】电子音说,【哎我真是服了总局这破文明章程,查出来开机的时候不说,还**得扣工资。】
【哟,局长您在这呢,】电子音一顿,随后猛地谄媚,【这章程好啊这章程妙,极大提高了我们系统的文明素质,规范了组织内的良好风气,促进了大家的生产效率……】
第69章
随着APTX4869的重启,带来了所有任务世界内收集的数据信息。
而压在松代一树心口上的石头刚一落下,让他撑着熬了一天一.夜的那股信念就骤然消退,还没等局长说话,他就无声无息直接眼前一黑,连带着终于放松的神经一起如释重负。
等到他再醒来的时候,就是在医院的病床上了。
APTX4869从任务世界里出来之后就把自己从松代一树的手机中转移了出来,从技术组挑了个带RBG灯效的系统白球,整个统炫酷的宛如和这个世界不在同一个画风。
仗着没别人在这个房间里,这炫酷的系统白球转了一圈又一圈,用电子音三百六十度环绕着唉声叹气:“唉——”
“唉——”系统白球又转了一圈,浑身的RBG灯效泄愤般地闪的能引起光敏性癫痫。
“唉——”白球绕着圈,叹气声从松代一树的左脑环绕到右脑。
拥有实体之后,它说话可算是不用在松代一树脑子里了。
“别闪了别闪了,”松代一树躺在床上,大脑放空,好悬没给这立体全方位的灯效闪瞎,“你要是精力太多没处发泄就给我削个苹果。”
APTX4869:“……我从技术组挑的是个球,又不是个机械臂!”
话音刚落,松代一树躺在床上,心里暗数:三,二,一。
数字刚刚数到一,APTX4869忿忿半晌,还是没忍住,祥林嫂般地重复:“一个月工资!整整扣了我一个月工资!统生能有几个一个月,这河里吗?”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松代一树从旁边的床头柜上摸了个苹果和水果刀自力更生,一边削皮一边说,“你去跟局长抗议,我手机就在外面,你自便。”
“那不了,”系统白球十分人性化的一缩,“局长多忙,最近不还正忙着评估世界呢,哪有心情来管我一个月工资。”
“所以你就来烦我。”松代一树面无表情的阐述。
“怎么能说是烦,我不是来给你解闷的吗,”系统转了个圈,落到他手里扭了扭,“哎我说松代一树,你什么时候才能用电子产品啊?”
“……不知道,”一提起这个,松代一树就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这得看医生心情吧?”
自从那天被从总局一路送过来之后,前一天才在门诊见过他的脑域科大夫脸就黑的像锅底。
也是,任谁看见自己前一天接诊过的病人不遵医嘱,甚至还作死的吃止疼片熬了个通宵大夜做资料,第二天好悬坐着救护车来,脸色都好不起来。
主治医生一生气,松代一树的活动就遭到了严格限制,第二天醒来之后就被告知他得在这住院留观三四天,在此期间禁止使用一切电子产品。
与其一起被禁止的还有书写文字书籍;查看翻阅画报图册,甚至还限制了探病访客的交谈时间。总之就是全方位的限制了所有需要用眼用脑的活动,以保证他过度使用的精神海在这段时间内能得到绝对的放松。
但就算是主治医生也想不到,松代一树被限制了活动,可还有个系统。
APTX4869从技术组搞了个实体白球,一路晃晃悠悠,直接从总局飞来了病房,结结实实一头撞在病床的玻璃窗上,视死如归的气势把没看清这是个什么东西的松代一树看得一愣,差点以为是谁找他寻仇。
这几天,APTX4869把医院的布局摸了个彻底,顺便还远程黑进了放在技术组的一批同任务世界里出来报废的系统,在人家的数据库里挑挑拣拣,拣着能用的数据全部归入它自己的报告。
不黑白不黑,反正这批遭受攻击的系统迟早也是格式化的命,技术组的一天到晚忙死了,计算机处理数据包都处理不过来,他们哪来的时间手动从这一堆海量数据包中挑出那么一两段任务世界数据。
但APTX4869很闲啊。
它在医院没事干,就把主意打到了别的系统头上,开始捡垃圾……啊不是,偷数据。
就在松代一树拿了个小刀自力更生削苹果的时候,正在孜孜不倦捡垃圾的系统忽然卧槽了一声。
“怎么了?”松代一树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白球脑壳,“你终于被技术组的发现了?”
系统白球没有反应,失魂落魄的顺着他戳的方向滚了一圈,马上就要顺着床沿掉下去。
松代一树赶紧伸手把它捞回来:“多大点事,回头我给你补个报告就行了,不会扣工资的。”
“不是,不是扣工资,”APTX4869结结巴巴悬浮起来,身上的灯一阵乱闪,“松代一树,你来看看这个。”
它顿了一下,重新说道:“我刚刚,从一个报废系统数据库里扒下来了这个视频。”
白球晃了晃,在墙壁上开始投影——
视频开场,就是一阵嘈杂的杂音和骤然翻倒的视角。
好像是系统的宿主员工在战斗中和对方同归于尽了,血液喷涌而出的声音,员工吸气的声音,还有视野中躺倒在地的一具才死不久的新鲜尸体。
录制的视频应该采用的是管理局员工和管理局系统的叠加视角。
就在员工倒下的一瞬间,视频中里划过无数代码程序,一片乱中有序的代码中,系统在数据库中翻找半天,终于找到了需要的程序,飞速连通总局递交申请。
他要死了。
松代一树一眼看出了系统提交的就是总局的死亡托管程序。
管理局系统在启用死亡托管的时候需要留档归案,这段视频想必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录制下来的。
随着报告的提交,程序启动,所有对于身体的感知依次离开员工的神经。
系统:【痛觉托管完毕。】
背景音中员工的痛呼逐渐变小。
系统:【味觉托管完毕。】
系统:【嗅觉托管完毕。】
视野中,员工的血迹蔓延到了攻击者的脚下。
系统:【视觉托管完毕。】
视频陷入一片漆黑。
系统:【听觉托管完毕。】
系统:【触觉托管完毕。】
嘈杂的杂音消逝。
至此,管理局员工的的所有感官都进入托管模式,他陷入一片柔软的黑暗里。
而与此同时,身体机能严重受损,这幅身躯行将就末,在长达几十分钟的漫长挣扎后终于步入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随着视野里代码的倒计时,生命体征彻底消失,系统趁着这段时间写好了死亡报告,收拾了一下本世界采集的全部数据,准备传送数据登出世界。
就在此时,已经陷入黑暗长达几十分钟的视频忽然亮起。
声音重新回到它的耳畔,鼻端传来血液和尘土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伤口处重新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视野晃了晃,忽然从躺倒的视角转为了站立。
满屏的乱码一滞。
系统:【诈尸了?】
它愣了楞:【你是谁?】
视野转了转,绕过地上的尸体,落在了这间破旧厂房已经碎的所剩不多的窗户上。
借着满是尘土和污垢的窗户,视频里隐隐约约浮现出了一个站立着的人影。
人影脸上血肉模糊,但依旧能勉强看出他额头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条缝合线。
窗户的反射中,这具个中意识已经登出世界的身躯眨了眨眼:“你又是谁?”
系统谨慎的没有出声。
“员工”:“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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