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国仲的死亡,或者说任何一位公安部员的死亡,都不在他们的计划范围之内。他很佩服白石正千仁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借由国仲的死来引诱卧底现身。
凭他对白石正千仁的了解,这种行径绝不能说是冷酷无情。倒不如说,他是对自己太过残忍了。他很难想象,白石正千仁要如何冷静地凭借着老友的死亡,来临时布置出一个陷阱,换作是他,他恐怕根本就做不到。
而且今泉昇想不透,为什么死去的人是国仲。
假如说,组织是为了制造动乱,让吉川有机会杀掉被关在警视厅的栗山,而制造动乱的方法就是杀掉一名公安部的课长。那么这一暗杀成本是不是太高了?另一个疑点在于,国仲曾经谈及过自己被人跟踪一事。
所以他的死亡是早有预谋的?
国仲课长难道很久以
前就是组织的目标了吗?……为什么?
深夜以至,街道之上的车辆稀疏零散。
不远处的红灯计时步入尾端,红光消散,很快便转变为醒目的荧绿。
今泉昇紧皱着眉头,一脚踩下油门,车子的引擎发出机动嗡鸣声。银白色的科帕奇从车道之中一跃而出,通往下一个十字路口。
国仲课长会被暗杀,国仲夫人的境遇也令人担忧。
白石正千仁还在和栗山谈话,暂时没有时间过去看望国仲夫人。
所以,他想他有必要去查看一下国仲夫人如今的状况。
“其实,在成为一位警察的妻子时,我就已经做好这样的觉悟了。”上了年纪的女人坐在医院的公共长椅之上,她用手帕擦拭着眼睛,声音已然嘶哑。
“只是,我没想到这样的事情……有一天真的会落在我的家庭上……”国仲太太小声啜泣着,花白头发之下的眼皮红肿的不像样。
今泉昇坐在年迈女子的旁边。
他低垂着头,轻声道:“国仲课长是一位十分优秀的公安警察。在校期间受到了国仲课长的照顾,我倍感荣幸。国仲太太,请您节哀……”
女人抽噎着:“我只是……我只是接受不了。”
“我们的女儿在八岁那年被确诊了心肌病,我和阿弘经过了一段十分坎坷的路程,才终于让小佳康复,能够带着一颗健全的心脏生活。”
“现在、现在阿弘他又……”女人的声音渐渐被哭声淹没。
健全的心脏?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今泉昇随之一滞。
“您的女儿,做过心脏移植手术吗?”今泉昇轻声问道。
“对,晚期的原发性心肌病,我们只能选择给她做移植手术……”
如果今泉昇没记错的话,山下组的领导者山下井的女儿,似乎是因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由栗山为首的研究小队才会正式成立。
虽然心肌病和先天性心脏病没有必然联系,但是他们小组的研究课题起初就是为了通过特效药来根治疾病。
“国仲太太,您女儿现在多大了?”今泉昇问道。
“她现在二十三岁,在美国念书。”
也就是说,国仲课长的女儿大致在十五年前接受了心脏移植手术。
十五年前……
今泉昇微微拧眉。
那份在白石正千仁家看到的资料上,有着较为详细的记载时间,研究小组差不多就是在十五年前成立的。但是研究小组成立没过多久,山下井的女儿就去世了,研究小组的存在也失去了意义,针对山下井的女儿的疾病治疗只留有一份初步企划案。
反倒是因为实验意外引发了一只小鼠的心脏骤停,使得一款能够杀人于无形的“ca-4800”在十五年后的今天横空出世。
山下井……
关于这个山下组的首领,今泉昇唯一的了解就来自于那天夜晚的红灯区。
可是当他推开办公室的大门时,就发现山下井已经死在了办公桌上,他身前的电脑屏幕上还余留着一张意味不明的便利贴纸。
如果今泉昇没记错,他在研究所的当晚,透过门缝看见的樱井宪吾的死亡过程视频,便是由《松田警官的日常》上那名手持摄影机的服务生录制的。
栗山辉明将樱井宪吾称之为“第一个被喂了药的小白鼠”,也就是说,这是ca-4800第一次被投入人体。
那份关于死者记录的视频是按照死亡时间分隔的先后顺序。
——不、不对。顺序不对!
今泉昇隐约觉得眼皮在跳动。
之前情况紧急来不及深想,他竟然完完全全忽略了这个问题!
樱井宪吾死在了联谊会当天,他的确是因为ca-4800最早死去的那个人。
山下井死在他和松田一起去查案子的当晚,而小田切慧却是在他已经从红灯区离开准备在公寓歇下的时候,才在警视厅内死亡的。
也就是说,山下井比小田切慧死的要更早一些。
那么,为什么栗山辉明在办公室观看的影像上,完全没有山下井的记录,而他和另一名研究员甚至从未谈及过山下井的存在呢?
连警视厅的影像都能被这群人轻而易举地拿到,山下组与组织本就有联系,那家红灯区的店铺也是山下组在幕后运营的。
那么那份能够记录山下井死亡全程的监控,不是更应当唾手可得吗?
可是为什么没有山下井的死亡记录视频?
栗山辉明和他的研究员将小田切慧称之为“实验品02号”。
可是山下井,不是才应该被称作“实验品02号”吗?
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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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皆白的墙壁, 天花板中央设置着亮洁的吸顶灯。
光束挥散下落,恰巧打在正下方的木桌。审讯专用的桌壁椅凳一体式设施上,东倒西歪地坐着一个面容蜡黄的男人。
几日之前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凌乱地散在眼前, 弯曲的额发泛着油光。镜片下的眼睛黯然无神,他长久地凝视着虚空中的某一点,瞳孔扩散、毫无聚焦。
这是栗山辉明被关押进来的第四天。
昨天他朝着监控器发疯吼叫了整整一夜, 束缚着双腕的桌子险些和他一并跌在地板上。但无论他向大门辱骂出多么肮脏不堪的言语, 最终都无人问津。
即便今天,真的有人拿着一份记录档案推开审讯室的大门, 端正地坐在他对面的长桌后方时, 他也呈出了萎靡呆滞的状态。
“这几天过得怎么样?”长桌后的声音平淡。
听到这道声音时, 栗山辉明的目光终于清明。
他条件反射般掀起眼皮, 猛地仰起头——在看清坐在对面、穿着一身浅蓝色警察制服的男人的面孔后, 他的嘴巴惊愕地张起。
栗山辉明的鼻孔愤懑地扩张,喷出几缕半死不活的热气,眼里充斥着不可思议。
他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音节:“是——你——!”
高坐于审问桌后的青年微微颔首, 他没在乎对方想将他捅出个窟窿的目光, 反而不慌不忙地打开档案袋, 从中翻找出几份不知名的资料。
最后,像是不经意间谈起一般, 青年垂着眼帘、视线集中在文件上方, 连同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对了栗山先生, 忘记和你说了。现在对于组织来说,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我不大清楚你和吉川的关系怎么样,但你们似乎联手作案过, 想必还是有些渊源的。”
相貌清峻的青年抬眸, 朝他展露出一个纯粹职业性的假笑:“送你一句忠告:吉川不会来见你了。”
栗山辉明的瞳孔急速收缩, 在眼眶之中惊恐地震颤。
他张大了嘴巴:“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他不会再来了??我没用了???你在骗我————你在骗我!!!!”
今泉昇不动声色地盯着男人,桌壁上的束缚带捆束着对方,他托着下巴安静地等待着,任由对方发疯。良久过后,尖锐的嚎叫变得干涩沙哑,涨红的脸庞充斥着无力,栗山只得喘息着趴回身前的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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