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姿很挺拔,犹若伫立峰顶的落拓青松,这是个身材比例绝佳的男人。
莎朗挑了挑眉,声线冷淡:“满意了吗,警官先生?”
男人没表露半点情绪,只用平和又礼貌的语气询问:“朗姆真的会来吗?”
莎朗动了几下在浴缸中蜷起的双腿。水面被轻轻拍打的声音暧昧又蛊惑,可惜背对屏风而站的警官半点情调都没有,对这声响毫无反应。
她就这么浑身赤裸地从浴缸走出,湿漉漉的双足踩在地板。她随手捞过一旁的浴衣,宽松地拢在身上,衣带一紧,掐出一截迤逦的腰段。
当莎朗·温亚德从屏风后迈出后,今泉昇才有所动作。
他侧过头,望向卷发微湿的女人。女人只朝她冷淡一瞥,随后直接越过他的肩侧,慢悠悠地迈向客厅。
很显然,莎朗正在发脾气。
不过今泉昇倒也能理解。莎朗现下臭着脸,无非就两个原因:
一、与她并不熟络的警察突然登门拜访,还要求她和朗姆通话。
二、和朗姆通话,本身就是件败人兴致的糟心事。
“给我磨杯咖啡。”莎朗落座在客厅的沙发上,她将线条优美的长腿交叠起来,兀自点了根女士香烟。她在袅袅的白烟中冷笑,声音透着不容置喙:“味道过关,我就回答你的问题。”
莎朗的态度很是傲慢,即便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是个警官。
她似乎完全不怕今泉昇就地给她套上手铐,然后直接扭送进局子。
今泉昇耸了耸肩,转而走向大平层的厨房。
厨房干净崭新,几乎没有使用过的痕迹——他还记得自己和莎朗共同生活的那段日子。他从来不见女人走进厨房,她的一日三餐外加下午茶不是提前订的,就是雇佣了厨子来做。
生活品味一贯高档。
青年打开橱柜,找了半天才发现研磨机,更深处藏着一包没拆封的咖啡豆。
研磨咖啡的事,他以前就给莎朗干过。
在底特律的时候,他除了做饭,几乎所有助理能做的活,他都为莎朗办了。研磨咖啡更是一次比一次熟练。
将研磨机启动后,他听见弹窗在发笑。
这家伙现在也不装了,纯粹伪装性的电子音被尽数撇去,如今只剩一道清冽的男音:
【你可真够宠着莎朗的。】
听这一模一样的声音在说话,真的很奇怪。
今泉昇一个月过去了,也没能习惯。他感觉只有脑子坏掉的人,才会自己和自己对话。
可问题在于,现在和他对话的人,还真就是他自己。
“这不叫宠。”今泉昇在机器运作的嗡鸣中反驳,“这叫等价代换。”
用一杯咖啡换莎朗的答案,显然物有所值。
【那你想过一个问题吗?】弹窗悠悠地问。
“什么问题?”
【假使有一天,组织真的被捣毁了。莎朗该怎么办?——就算她不是真心为这个组织工作,可她杀人放火的事,一件也没少干。】
今泉昇的眸底暗了暗,视线顿时阴沉。
“我不知道。”他恳切地回答。
莎朗救过他很多次。没有莎朗,他就不可能安然度过过去的三十七年。
单是凭借这一点,就必须让今泉昇深思熟虑。
他丧失双亲的太早了,白石正千仁又不善言辞,在成长过程中,舅父很少会以直接形式向他表示关爱。今泉昇也没想到,他迄今体验到最像“家庭”的感觉,竟然是那对母女带给他的。
娇小漂亮的金发女孩一口一个“叔叔”,莎朗在一旁偷偷发笑。
置身其中令今泉昇略有窘迫,可他不讨厌那些时光。
青年思考了一小会,视线在逐渐研磨好的液体下渐渐放空。
半晌后,他又轻缓地:“也许,我会把她抓起来。”
“我亲手抓吧。”
“总比让其他人带走她,要好一点。”
……
……
当莎朗·温亚德接过装着醇厚咖啡的马克杯时,她的表情显露出不加掩饰的怪异。
咖啡里加了牛奶,她用鼻子一嗅,就能闻到那点混杂其中的奶香味——她可没提过她要加牛奶。毕竟她看起来就不像会在咖啡里加奶的类型。
当她试探性地小啜一口时,入口的温度有点烫,翻涌在味蕾的苦涩,也同浅淡的微甜形成了协调比对。
莎朗上一次喝到这种口感的咖啡,还是在十几年前。
她目光微妙地瞄了一眼站在对面的今泉昇,对方安静地回视她,似乎是在等她的评价。
“勉强……过关了。”莎朗有点卡顿。
“坐吧,警官先生。我们可以顺带商议一下三天后的事情。”
今泉昇坐在了一旁的单人椅上。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提醒。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确信朗姆一定会回来。”
关于这个问题,莎朗只哼笑了一声。
她秀丽的眉眼讽刺地弯起,像是胜券在握一般:“因为朗姆变得软弱了。”
今泉昇没能理解:“……什么?”
莎朗放下咖啡,马克杯的杯底在触碰茶几时,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那家伙,此前手刃了自己的父母和姊妹,从此了无牵挂。他除了‘那位先生’什么都不在意,因此这世上也没什么令他畏惧的东西。”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的话锋一转。
“在许多年前,库拉索还是个‘少女’时,她不慎窥破了‘那位先生’的秘密。如若换作其他人,朗姆一定会毫不犹豫杀死。”
“可是面对库拉索,他竟然心软了。”女人的眼底仿佛结了层冰。
今泉昇蹙眉,依旧费解。
他很难想象朗姆有朝一日,会对着某人心软。
于是他开口:“为什么?”
“这我不清楚。”莎朗回应。“他和库拉索此前有什么联系我一概不知。但在我要听令处决库拉索时,却见到朗姆焦急慌乱地下场。”
“从他亲自赶来带走库拉索时,我便明白……”
“朗姆,早就把库拉索视作他的‘女儿’了。”
莎朗恶劣地勾了勾红唇。
她终于产生了一种身份互换的强烈报复感。十几年前女儿成了她唯一的软肋,而朗姆将她的‘软肋’挟持,毫无怜悯地利用着她。
如今,“女儿”竟也成了朗姆的最大软肋。
还有什么比这更加大快人心的事吗?
“所以我说库拉索想见‘父母’时,朗姆一定会回来。”金发女人自信微笑。
“哪怕他即将面临的,是亿万警察穷追不舍的追捕。”
今泉昇沉默了一会。
随后他又问道:“你做好准备了吗?”
在今天造访莎朗时,今泉昇便开门见山地道出了自己的猜测——组织似乎没有在克隆实验拿到成果的准备。
他很清楚,莎朗至今还留在组织,不过是因为组织保留着克隆人体的项目实验。
世界上几乎每个国家都勒令禁止实施人体实验,她若期盼着靠克隆技术复活克丽丝,便只能归复在非法组织中。
但黑衣组织的实验进展缓慢。
莎朗似乎早就明白,朗姆不过是在用这项可有可无的研究钓着她——她此生都没机会再见到克丽丝了。
但是当听到今泉昇的猜测时,她依旧怒火中烧。
一个月前,这位警官同她会面时,她只保留了模棱两可的意见。
但这次,她却开门见山地说:我要杀死朗姆。
这代表她愿意与这位警官合作。
所以才会有前头她打电话给朗姆的事。
“我们合作杀死朗姆。你想从中得到什么?”这是莎朗唯一不解的问题。
黑发灰眸的青年注视着她,他淡绯色的唇瓣轻启:“我要一串密令。”
女人的瞳孔收缩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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