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达航忙连忙叫醒了车厢里的同伴:“醒一醒!有人入侵邮局了!!”
几乎是他发出声音的一瞬,车内的所有人便骤然惊醒。服从命令成了本能,胜过困倦和怠惰。
“菊川留在车上继续盯梢,顺便和厅里汇报。你们两个去邮局的前后大门分别蹲守,其余人带着枪和我走——”
回应他的是整齐划一的:“是!!”
……
这个时间会潜入邮局的,不会是别人。
伊拉斯特那预计10月3日通过海关的画作一直被扣押在检查处,截止到今天已经过去足足十天了。照理来说东西不合规,邮局应该把包裹遣返回发源地,从哪个国家来的就回哪去。
但是,伊拉斯特的这批画都是符合规定的。
检查员们曾将这些画逐一放进了X射线异物检测机——
扫描屏幕上显示,画框内部藏了东西。
检查员们将画框单独卸下,在里面发现了一些零零碎碎的微小芯片。这些芯片并不完整,所以无法应用在计算机,材质都是由合规且常见的金属构成的,不存在危害人体的放射性元素。
某种意义上,这些东西在日本甚至可以被定义为“无用废品”。
“无用的废品”,自然没有价值可言。
而这些画的用途仅仅是用于展览而非商用出售,伊拉斯特缴纳的海关税也达到了规定标准,他们其实没理由扣押下去。
然而这些画时至今日还被扣押着,完全是出于公安下达的一道命令——
“这批画不能送回英国,也不能交付到伊拉斯特手中。此事牵连重大,关乎我国社会的稳定,还请海关局予以公安配合。”公安部部长亲自打了电话。
迟迟等不到芯片,伊拉斯特的耐心也该被消磨的差不多了。
听说他一早就派过下属来海关检查处行贿,可惜海关的工作人员不吃这套。好话已经被伊拉斯特说尽了,可惜没有作用,如果他想要拿到藏在画框中的芯片,现在就该采取下一步行动了——
比如,派人潜入海关的检查处,偷走那些零件。
伊达航在漆黑的长廊中阔步而行。
他寻着入侵者的影子,手枪被他紧紧纂于双手,就像以往的每一次现场行动那样,他的队友紧跟在身后,追寻着入侵者的脚步。
他很快就追上了。
两名潜入者无知无觉地走在前头,看起来似乎对地形不大熟络,还在左顾右盼着寻找某物。他们最后停留在一处消防工具箱前,不再动作。
伊达航皱了皱眉。
他抬头看了看恰巧挂在头顶的道路指示牌,隐约觉得这个方向不太对。
但潜入者近在咫尺,他还是朝队员比了行动手势。
收到指令后,他身后的两名警察迅速出动,径直奔向前方,一前一后进行夹击——
“不许动!警察!!”长廊内回荡着威严高呼。
在枪口的威胁下,两名潜入者抱头蹲地,其中一名甚至被吓得瑟瑟发抖,直接瘫在了地上。
“等、等一下……!”体型瘦弱些的潜入者颤颤巍巍的,“误会,是误会!!”
伊达航快步走去,一把扯掉那人的面罩,手电筒的灯光照射在对方的脸上。
那是一张年轻过头的脸,瞧着只有高中生的年纪。伊达航蹙起眉,用以透着威压的嗓音质问:“——你什么意思?”
“恶作剧!”另一人喊叫着,声音听着同样青涩。
他头上的面罩被旁边的警员一并扯下,随之露出的是张少年人的脸。
他泪眼汪汪的:“这只是恶作剧……!有人给了我们一笔钱,让我们今晚用专用工具切割开玻璃。那笔钱实在太多了,我们又觉得很有趣,所以……”
他的话还没说完,伊达航便猜到了下文。
难怪他刚才觉得不对劲,因为这条走廊和存放着那批画的仓库,是相反的方向!
他妈的,被耍了。
“石上、真田,把他们带进车里去。让菊川在车里看好他们,今晚直接送回厅里审讯。”伊达航忙道,“这两个崽子是用来混淆视听的,你们送出去之后立马去库房找我!”
“是!!”
下一秒,男人迈着大步朝库房奔去。
……
伊达航很快便抵达了库房门口。
执行盯梢任务前,他和队员进楼内熟悉过大楼内的每一条道路。存储疑有违规嫌疑货物的库房,被设置在二楼。
无人的长廊幽深昏暗,墙壁上冒着莹绿色微茫的安全出口指示牌,是大楼内唯一的光源。无边的漆黑笼罩着墙壁边缘,模糊了分界感与方向,一切都显得静谧而诡谲。
身形高壮的男人握着手枪小心翼翼地行进,时刻注意着周围的一切。
当他以无声的步伐走到库房门前时,他的瞳孔骤缩——
库房的门锁被破坏了。用了精密的高端设备,门锁上还有金属被高温熔断的痕迹。这些形状变得不规则的金属还隐约冒着红光,在黑暗中尤为显眼,这证明这道门刚被打开不久。
有人在库房里面!!
伊达航的神情陡然严肃。
屋中有几个人?是否携带了武器?
这些他都无法确定。
但是库房是个封闭空间,没有从房间内脱逃的可能。他现在既然只有一个人,守在门口才是稳妥理智的选择。
再等一等,等石上和真田过来支援。
伊达航将背脊靠在墙面上,深吸了一口气。
……
……
菊川复今年二十九岁。
作为NBC恐怖活动搜查队的队员,到了这个年纪,其实已经算是一员老将了。他和伊达航同期入选加入队伍,二人的关系一直都不错。
但他之所以被伊达钦点参与行动,和他们是多年的朋友无关。
另外入选的两名成员石上和真田,都是刚入职不足一年的新人。显而易见,伊达航是希望有一名经验老到的队员,来填补新人各方面的不足。
他此刻坐在驾驶座上,已经用对讲机联络了公安,初步说明了情况。
公安询问是否要增派人手时,车子的大门恰好被打开了。
车窗外的石上和真田分别押着一个瞧着不大的年轻人。
菊川眨了眨眼睛,于是只朝对讲机说:“队长目前没有指示。”
他关掉对讲机,两名被铐着手铐,哭丧着脸的年轻人,被塞进了车后座。
菊川瞄了他们一眼,随即问道:“抓到人了?”
“没有,菊川前辈。”石上神情凝重,“这是两个被利用的小孩,用来分散我们注意力的。真正的入侵者还在大楼里,队长已经先一步过去了。”
菊川顿时了然地摆手:“我明白了,这里交给我吧。你们快去支援队长。”
石上合上了车门,和外面的真田跑着离开了。
菊川收回视线,车厢之内一时陷入了沉寂。
他盯着车内后视镜,打量着坐在车后座的二人。
这种缺乏明辨是非的能力,因为一点钱便误入歧途的年轻人,他见过的实在太多了。
他有个弟弟,和被手铐拘束着的二人年纪相仿。
每次见到这么大的孩子被押送进警局,听他们陈述自己残缺的家庭和扭曲的过去,还有因为无知而被欺骗的经历,他都会不由自主地一番慨叹。
车厢内响起一道低沉的啜泣:“警察先生……”
“安静,不许说话。”菊川打断了他。
结果那少年哭的更厉害了,眼泪像是不绝的雨水,大滴大滴地落下。
“……我这辈子是不是都完了?”他含糊不清地呢喃着。
“先生。被送回警局,我是不是要被判刑了?那个给我们钱的家伙只说这是个恶作剧,希望我们能帮助他,我没想到……没想到……”
他哭的更厉害了,嗓子沙哑、双目红肿,像条可怜兮兮的龙睛鱼。
菊川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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