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不小心被条子给抓了,法院判的时候,那张卡牌也被算上了……我就,”他挠了挠脸,傻笑道:“就一不小心蹲了整整六年。”
“等我出来的时候,才知道我妈妈已经去世了……我就四处打零工供我妹妹念书,结果从某一天开始她突然高烧不止,我把她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告诉我,她这是得了白血病。她才、她才这么小。”小林幸佑抬手比划了一下,高度只到他的腰。
“因为化疗,她的头发都掉光了,但她还是很可爱,朝我看过来的时候眼睛水汪汪的……不过她暂时没办法回学校上课了。我就、我就和她说,等我把钱攒够了就能给她做骨髓移植了,这样她就可以接着念书了。”
“那个,社长。我知道你……我知道你不是故意打我的,你文质彬彬的,以前从来不像刚才那样说话……”小林幸佑眨了几下眼睛,小心翼翼地:“我、我不会和警察乱说的。所以,你可不可以别赶我走啊?”
今泉昇静默了片刻。
“……我不会赶你走的。”他艰涩道。
——因为你已经走不了了。
在青年眉开眼笑的注视下,坐在医院长椅上的今泉昇,缓缓地抬起手,捂住了眼睛。
…………
……
“今泉先生?”身前传来一道稍有困惑的声音。
“您、您这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需不需要我……”
今泉昇比了一个“制止”的手势,又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说话的人是风见裕也,他已经从诊断室里走出来了。现在说话很利索,步姿还算平稳,看起来症状已经有所好转了。
他站起身,反复打量着风见裕也。
对方的脸上仍然遍布着密密麻麻的红疹,于是他问道:“医生那边怎么说?”
“过敏源大概率就是煤气。”风见推了推眼镜,“医生让我今晚留在医院里输液,如果您有什么要紧事的话……”
他的话语都未吐露完全,就见黑发青年侧过了身子,一脚已经转向了楼梯的方位。
“风见,你自己保重。”清冷的声线缓缓落下,他看见穿着西装的青年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工厂那边的事情暂且应付完了。
他现在要去见一趟白石正千仁,虽然对方刚才表示自己的状况很安全,但他仍然放心不下;国仲弘昌为什么会遭遇枪击他暂且不知,但对方曾经遭人跟踪却是个事实,他不知道这是否就是那个戴着面具、身份不详的“boss”所言的“送他们公安一个精妙绝伦的大惊喜”。
无论是不是……眼下当务之急的事情,都是要确保白石正千仁的安危。
警视厅内部还扎根着来自组织的钉子,敌人还潜藏在暗处虎视眈眈。
没有绝对的安全。
今泉昇揉了揉眉心,一路奔向医院停车场的车位,拉开车门的同时,他迅速回拨了白石正千仁的电话;科帕奇的油门被一脚踩下,车子进行了一个迅速且完美的倒车,随后从地下通道奔驰而出。
“嘟——”电话听筒中只传递出电话被呼叫的响声。
“嘟————”连线音效在耳畔被无限拉长,空落落地反复回荡。但这段音效持续的越久,他的心脏越是悬停向更高的半空。
接电话。
他于心中默念。
接电话啊。
“啪。”拨叫时间抵达至极限,手机跳转回了号码输入界面。
今泉昇锤了一下方向盘,暗骂了一声。
一个小时之后,今泉昇站在了白石正千仁的家门前。
宅邸内部没有光亮,在邻里街坊一众的温暖灯光中,显得尤为冷清。
他走到了宅邸外的大门前,按动了一遍门铃。
铃声于黑夜间回响,他在寒风里伫立了片刻,却没能等到任何回应。
于是今泉昇只好给白石正千仁又打了一遍电话。
可惜情况一如方才,电话虽然打通了,但却没被接通,对方依然没有回应。
今泉昇深吸了一口气,他回到车子里拉开抽屉,拿出他的配枪、翻找出白石正千仁前段日子交给他的钥匙,这才打开了白石宅的大门。
庭院之内无声无息,他握着手枪谨慎地行进,在将整个院落都检查了一遍之后,才用钥匙打开了房屋的防盗门。
防盗门被开启,发出一道沉重而刺耳的“吱呀”声响。
今泉昇朝前迈进了一步,低头看了看正下方——没有鞋子摆放在玄关口,但地板上却明晃晃地弥留着几个鞋印。
他估测了一下鞋印的长度,按照比例计算,这大概率是白石正千仁本人留下的鞋印。
他很着急?
以至于连拖鞋都来不及更换,直接穿着皮鞋踩了进来?
鞋印之间的间隔很大,早已超出了常人行走一步的平均长度06米,也就是说白石正千仁是跑着进来的。
为什么?
有人在追他?但是庭院的大门好端端地锁着,门锁也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当下他找寻不到任何挣扎迹象。宅邸的玻璃和墙壁也保存完好,暂时没有发现弹孔。
但是白石正千仁为什么不接电话?
他现在在哪里??
今泉昇盯着地面的脚印,紧皱着双眉,他沉思了一秒过后,直接拉开了配枪的保险栓,大步迈向了客厅。
直到走向了客厅,他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客厅天花板的某一角落多了一点不易察觉的红光——是监控器。
他又飞快地检查了一遍客厅临近电源的位置。
他翻找到了足足三枚窃听器。
今泉昇确信,自己上次拎着一兜玉露茶来到这里造访的时候——这里他妈的根本没有这些东西。
第69章
在今泉昇的印象当中, 白石正千仁有着非常强劲的反侦察能力。
尤其是在两天前,在他已经打电话联络过白石正千仁要注意安全的前提下,对方合该更加重视宅邸内部的一切变化。
连他间隔这么长时间才来一次宅邸, 都可以在短短几分钟内发现这么多的监听装置, 那白石正千仁没理由发现不了。凭他对舅父的了解,这位老先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暴露在未知的监控摄像头下。
所以,只有两种可能性:
一、白石正千仁还没回来,这是在白石正千仁没有回到宅邸的这段时间, 才被有心人安置的。
二、这是白石正千仁出于某种目的,自己安装的。
再反观地板上的鞋印。
白石正千仁很注重室内卫生——当然, 人在情急之下,这些无伤大雅的问题也可能会被完全忽略。
但是鞋子的脚步痕迹非常混乱, 通向客厅之后, 足迹就消失了;另一个问题在于, 除了地面的脚步展示出他的“焦急”之外,其余的家具反而都被井然有序地摆放着,门窗紧锁、窗帘紧闭, 连同外面的大门也被安稳地锁着。
这不合理。
今泉昇皱了皱眉。
是的,他没办法依靠他注意到的蛛丝马迹,在脑海之中构筑出哪怕任何一条合理的逻辑链,以此论证白石正千仁的行为都指向着什么。
——除非对方的行为根本没在指向什么, 而是蕴含着什么其他意味。
虽然不是很想承认, 但今泉昇一直觉得自己的脾性和白石正千仁有些相似。
好友亲眼死在面前的那一瞬间,对视觉的冲击力、对大脑皮层乃至五脏六腑的触动, 都不是他能够轻易想象到的。
但身为警视厅公安部的部长, 如若因为这件事, 被彻底压垮、精神崩溃, 那就是在给那群潜伏在暗处的暴徒们看笑话。就算是想到这一点,白石正千仁也绝对不会放纵自己,让自己长时间沉溺在那滩血色中。
那么……这一系列矛盾而突兀的现象,到底是在映射什么?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捋顺着思路,目光重新落回未开灯的昏暗客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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