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十五分钟的时间足够他把这间店铺的每一个角落都逛一遍吗?
松田阵平也不确定这一点。
但是今泉昇那个混蛋……把他当成傻子糊弄了整整两次!
他不知道那家伙到底在追查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但是他那副神神秘秘什么都不说的作风实在是让他恨得牙痒痒。
或者那家伙好歹说上一句万能的“这是机密”,他也不至于像这样抓心挠腮。
但那家伙偏偏什么都不说,就如同已经从他的交际圈里完全消失的那两个家伙一样……
他在被所有人隐瞒着。唯独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做不到。
——他憎恶这种感觉。
就在松田阵平正准备将钱包从口袋中掏出时,一个高挑的女子突然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他正要闪避开,没想到那个女人却转而朝着他闪躲的方向扑了个满怀——
“诶呀!!”女人颇为夸张地大叫了一声。
松田阵平愣了一下,连忙向后退开一步,像只受到惊吓后浑身的毛发从头到尾抖了一遍的黑猫。周围的客人随即将目光汇集过来,柜台里的女管事更是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你干什么,你干什么!!??”女人一脸委屈地指着他,“你是不是想白嫖!!??”
松田阵平:“……?”
“妈妈!这个人刚才往我身上撞!他是故意的!!”她泪眼婆娑地看向柜台里的女管事,“太可怕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客人啊——”
“我好害怕啊,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说着说着,她竟小声啜泣起来,开始掉眼泪了。
“????”松田阵平停顿在原地,大脑空白了好半天,脸部的五官差点硬生生地拧成一个问号。
他,松田阵平,活了整整二十五年,唯一一次有姑娘自觉地朝他怀里钻,还是为了……碰瓷他?
“呜呜呜呜,妈妈我真的好怕啊……”
听着这姑娘哭得跟真事似的,他满脸震撼,连同瞳孔都在地震。
他心想:你别哭了,我现在应该比你更害怕才对吧???
见到此情此景,那位女管事的脸立刻沉了下去。她朝着两名站在不远处的男性招了招手。他们看起来似乎是负责看场子,身型高壮挺拔,看起来孔武有力,浑身都散发着“专治流氓”的森寒气息。
见着二人朝此处走来,她朝着松田阵平阴冷一笑:“来,把这位客人‘请’出去——”
红灯区的生意,背后通常都有着一位或者多位从不露面的“店主”。
店主具体有多神秘,毫不夸张的说:为店铺工作几十年的老员工,都可能从始至终未见过店主的真正样貌。一些店主为了保护自己的信息,甚至会花钱雇佣流浪汉来冒充他们。
但依照普遍规律来看,店主多半都是潜藏在日本这个国度暗处的黑道势力。
今泉昇猜测,倘若琴酒白天来这里走了一遭是为了和什么人做交易,那极有可能就是这间店背后的“店主”。
看伏特加拎着那两个手提箱行走时的步速,就可以判断箱子究竟有多么沉重,里面装着多少钞票也就不言而喻——
但是,这个组织究竟在出售什么东西?
从近期他在工厂工作时运送的货品隐约可以猜测到,这个组织似乎和化学和医学挂上了钩子,也许也正在依靠这些原材料制作什么商品盈利……
最叫今泉昇担忧的,还是那满满的一车乌头碱。
但距离将那一车乌头碱运送到对接人手里,已经过去足足一周之多的时间了。他时刻关注着警视厅里有什么有案件与乌头碱有关,但是一直没有得到相应的消息,也没在报纸上看到相关的报道。
那么那些乌头碱到底被拿去做什么了?
这仍然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一点。
趁着楼下刚刚上演一出碰瓷现场,松田阵平被人拖了出去,其他人都在一边看热闹的功夫,他潜藏在诸多人群身后,神不知鬼不觉地走上通往二楼的楼梯。
店铺上层是一条不算宽阔的走廊,旁边密集地分布着许多和室。透过和室的门可以看出许多房间都是亮的,但房间的隔音材质出乎意料的优良,此刻的长廊静谧的惊人。
但是想要探查出这间店背后的“老板”,却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今泉昇掏出手机,扫了一眼手机上正在刷新的实时弹幕。
除却大片大概正在笑松田此刻的悲惨遭遇耳朵“哈哈哈哈哈哈哈”之外,还有一条显眼的弹幕从屏幕上急速飞过:
[接下来是不是就能看见姐妹相认了!!?]
姐妹相认?
今泉昇皱皱眉。
他知道弹幕偶尔会透露一些未来即将发生的讯息,但是这些弹幕发言人的很多用词他都无法在一时之间理解,他们很喜欢将诸多看起来毫不相关的事物联系起来,以此作为称呼。
这次则情况更甚——
什么叫做姐妹相认?
这个词语从普遍意义上来理解,大约是指一对姐妹在长久未相见之后又再次见面了。
但是——谁是姐姐,谁又是妹妹?
视线重新落回屏幕,在一大堆快要刷屏的“哈”中,其余的弹幕很快便被凸显了出来。
[不,前面的那位姐妹,别这么着急,姐妹相认还要好久以后……]
[这次只能算是姐姐给妹妹打了一声招呼,顺手帮了个忙吧hhhhhhh]
他朝前继续迈进着,走廊的尽头越发昏暗,天花板上的吊灯隐隐摇曳,他的步伐轻轻落下,陈旧的木质地板随之发出冗长而松软的声响。
他的影子在灯光下放大了数倍,经由光线的切割,被地板与墙面的转角折叠,在和风墙纸之上投射下一道深灰的暗影。
今泉昇终于停下了脚步,伫立在了走廊的尽头。
走廊的尽头有一道门。
与其余分布在墙壁两侧的门不同,这间房间就在走廊尽头的正中央。可见这道门后的房间至少有其他小房间的两倍大小。
今泉昇望向房门,注意到一小道落在地面的光芒——这是从门后溢散出的光亮,房门是虚掩着的。
他先是回过头去,在仔细确认了当下的走廊并没有其他人之后,才用已经戴上了手套的手拉住门把——
“吱呀——”门被轻声拉开。
门后的光线异常的明亮,今泉昇略有不适地皱皱眉。
比对起走廊为了营造旖旎氛围而刻意调暗的灯光,屋内显然使用了更加适于办公的白炽灯。
今泉昇慢慢走了进去,发现内部的面积比想象之中要宽阔的多。他观察着周围的家具陈设,确信这确实是一间用于办公的办公室。
他抬起头,看了看那张正对着房门的办公桌,突然猛地意识到,在那台宽大的显示屏后,略微露出了少许毛茸茸的黑色物什——
是人的头发!
今泉昇睁大了眼睛,头发既然是以这个角度呈现出来,那就是说这人此刻正以脸部紧紧贴合在桌壁的姿势,瘫倒在了那里!!
他反手合上身后的房门,加快脚步绕到了电脑桌后。
果不其然,那里只剩下了一具失去了声息的躯体。
“喂,先生——”他抬手推了推对方的身体,可惜男人毫无反应。
“先生?”他皱皱眉,将此人的身体扳正过来。
但在见到对方此时的样貌之时,今泉昇却禁不住怔了怔。
这是一张十分陌生的面庞,他确信自己的记忆里并有这样一张脸。
但不陌生的是,他曾经在别的人脸上也看到了同样的情境:
泛着不正常的紫绀色的脸,紧闭的双眼,还有些许白沫分布在嘴角周围。
今泉昇将手指伸向对方的颈动脉,安静地感受了片刻。最终他收回手,将手臂慢慢垂下。
来晚了。
这个人已经死了。
他不是法医,从外表来看,只能初步断定这个人的死因疑为心脏骤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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