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处有什么Ⅱ(58)
温且笑笑,抬手整理着云骞额前的细发:“放心,我会小心的,你要是想吃什么就打电话告诉我。”
云骞在心里直翻白眼,心道“知道了知道了,你话还真是多。”
待温且一走,云骞立马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做贼一般踱步到门口,打开一道门缝四处张望一番,确定温且真的走了之后立马又来了精神,三步两并做跳到了安岩床上,不顾安岩的反对强行拉起他的手:“我打算好了,等你出院后我就暂时住到你那里,照顾你,你说怎么样。”
“不怎么样。”安岩直白地拒绝了,“不习惯家里多个人,而且也不是什么重伤,你照顾好自己就行。”
说着,还极不给面子地抽回了手。
云骞倒是没有继续接这个话茬,而是找了其他什么话题搪塞了过去。
只是真等到安岩出院的那一天,云骞以开车接他回家为由还顺便将自己的两只行李箱提进了安岩家。
看着那两只快比人都高的大行李箱,安岩头一次露出这种惊愕的表情:“你这是什么意思。”
云骞笑嘻嘻地凑过去:“我现在在家天天挨我爸的骂,来你这儿讨个清闲,顺便,我说过了要对你负责,那就一定要照顾你到痊愈为止。”
对于这个不请自来的人,安岩真是一点脾气也没有了,自己挺身而出结果招致了这么一大麻烦来,这人本来就话多,还过度热情,热情到就连在拒绝他时都有一种负罪感。
“我家里只有一张床。”安岩试图想办法让他知难而退。
“没关系,那我们就睡一起嘛。”
眼见安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云骞赶忙改口:“我睡沙发也行。”
“我家有狗,时常乱叫,很吵。”
“没关系,它寂寞了我来陪它。”
“我家楼上最近在装修,动静很大。”
“没关系,我去和他们吵。”
云骞依旧是满脸笑意,见安岩也再找不出什么理由,他自觉地拖起行李箱问道:“那边是卧室吧,我的衣服可以和你的挂在一起吗?我都洗过了,都干净着呢。”
安岩望着他,半晌,忽而笑了出来。
他疲惫地坐在沙发上,扶额摇头。
自己真是对这种死皮赖脸的人一点办法都没有,算了,索性任他去好了。
安岩家的装修和他这个人的性格一样,冷淡,且死气沉沉的,家具都是沉闷的灰黑色,偌大的卧室内就一只衣柜一张书桌一张床,似乎再加点什么都是多余。
打开衣柜,里面挂满了安岩的衣服,不同颜色不同季节的衣服全部熨烫的笔直,分列的整整齐齐。
云骞小心翼翼地掀起一件衬衫看了看,还闻了闻,特别香,好奇他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洗衣液。
想着,他把安岩的衣服推向一边,硬是把自己那堆花里胡哨的破烂紧挂其后。
这么看起来,真像是和睦的一家人呢。
云骞窃喜,哼着小曲儿收拾这自己的生活用品。
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厨房忙了半天,准备了一桌丰富的晚餐。
他殷勤地将饭菜摆好,跑到客厅冲着正在看电视的安岩热情道:“晚饭做好了,快来尝尝。”
安岩的目光还牢牢黏在电视屏幕上,头也懒得扭一下,冷冷道:“我说过,过午不食。”
“可你现在是伤员,不吃点有营养的补一补怎么能好的快呢。”
云骞可不管那一套,盛好米饭打好汤,端着滚烫的瓷碗即使快大叫出声表面上还要装作风轻云淡地走过去,像哄一个挑食的儿童,轻声道:“多少吃一点嘛。”
其实很想说,自己忙了整整一个下午,被热油烫了好几个水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是看在水泡的份上安岩也多少该吃点。
但他是安岩,他会说“没人逼你做,不要道德绑架”。
与其听他说出这种伤人心的话自己还不如老老实实闭紧嘴巴的好。
安岩捡的那条小狗嗅到了饭菜的香味,流着涎水从房间里跑了出来,讨好地望着云骞,希望云骞也能让它尝一尝。
云骞舀了一勺鱼汤送到安岩嘴边,眼中是快要溢出的期待:“就尝一口,来。”
安岩深吸一口气,推开他的手,声音沉了下去:“我在看新闻,你挡到我了。”
云骞就不明白了,一个破新闻还能比鱼汤都吸引人。
只是当他好奇侧头望向电视机的时候,老天爷狠狠打了他的脸。
电视里正在播放的是警方出警抓捕剥皮案的教唆者吴瑕的新闻,此案情一经发布,迅速引起网上一片骂声,很多人都说自己活这么多年,不敢想象世界上竟然真的有这种人,利用了犯罪嫌疑人对母亲的近乎偏执的怀恋迷惑他犯罪行凶,还美名曰“弥补缺失的遗憾”,实则就是为了卖自己的书,踩着别人的尸体赚这沾满鲜血的金钱,就不怕睡不着么。
是啊,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成为别人手里的那把刀。
同时也有做律师的网友指出,现在对于教唆犯罪的判定界限尚且模糊,判定过程也非常复杂,甚至有可能给这人关个三五年就放出来了,教唆犯也正是认准了这一点才敢如此猖獗,他卖了书赚了钱,光版权费都够他吃一辈子,他出来后继续可以潇洒快活,而所有深重的罪名都由被教唆者一人来承担。
云骞呆呆地看着新闻,感觉事情发展有点超出他的意料。
安岩看他这副样子,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生怕他手中的鱼汤滴下来滴到自己裤子上。
“来,喝口汤,冷了就不好吃了。”回过神来,云骞继续哄道。
“我去洗澡。”安岩无视掉他这句话,站起身兀自向浴室走去。
云骞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最终发出一声疲惫的长叹。
果然,要想一根木头开窍,短时间内是不太可能了。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第47章 噬脐(1)【二更】
“我小时候啊,常听家里的老人说, 人死后绝对不能被畜生接近, 特别是猫这种动物,因为猫有九条命, 如果它恰好路过死者所处之地, 死者就会靠这小畜生身上的气借尸还魂,变成半人半猫的妖怪, 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说到激动处, 老头子还故作狰狞,吓得面前几个小孩惊叫一声。
“我三十三岁那年在哈尔滨打工, 做的是死人生意, 就是负责带死人下葬,俗称阳间领路人,带死者走完最后一程, 然后将他们交到三途川引路人手中投胎转世。说来也怪, 我去到那边没多久吧,一个女人找上了门, 说她婆婆去了,请我帮忙领路, 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 就跟着去了。”
其中一个戴着橘黄色棒球帽的小男孩蹲在老头面前, 腿麻了都没察觉, 只是满脸惊恐地望着那讲故事的老头, 却又期待着故事接下来的发展。
夕阳似火,染红了整座城市。
“当时我一去到那老太太家里,就觉得不对劲,她家里又黑又乱,全是落灰,角落里长满了蜘蛛网,看起来像是很久没人住过。”
小男孩紧张兮兮地咽了口唾沫,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当我见到那老太太的尸体时,几乎是吓得屁滚尿流,虽然我经常和死人打交道,但还真是头一次见那么膈应人的尸体,整个,都烂透了,浑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这一看就知道绝对不是刚死,当时是冬天,就那腐烂的程度,少说死了也得有几个月了,但为什么现在才下葬,咱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老头磕磕烟袋,抬头望着天际的红云,摇摇头:“当时那老太太家的院子里有好几只猫,白的,黑的,花色的,都有,她儿媳妇说这是老太太生前喂养的野猫,平时不会在家里定居,但是老太太一死,就全都来了,叫的那个声音呦,那叫一个惨。”
说着,老头还后怕似的“啧啧”两声。
“我之前就听人说过,畜生不能近死者,容易借尸还魂,所以就和她儿媳妇儿子三人把猫撵走了,撵走了就打算盖棺举行引路仪式,我们刚把棺材盖盖上,刚点了蜡烛,那黑漆漆的院子里都多了几双青色的眼睛,当时给我吓得,定睛一看,才知道,那些狡猾的小畜生根本就没走,都在犄角旮旯里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