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处有什么Ⅱ(68)
他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么?
“是个男的?”在看到尸体的那一瞬间,于渊几乎是发出了一声惊呼。
安岩抬眼看着他:“很惊讶么。”
于渊痴痴点头:“是很惊讶,本以为凶手的目标都是女性,但忽然出现了一位男性受害者,肯定会惊讶的吧。”
“如果确定凶手行凶目标或许我们还能来个钓鱼执法,但现在,不好说啊。”赵钦失望说道。
“死者名叫郎冲,三十岁,是一家外企的项目负责人,最近正接手了一项政府的大项目,说是事成后可以拿到十五万的分红,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几名死者家境都还不错,虽然江紫玲本家一般,但是自己月收入也上万。”安岩翻看着记录道。
“该名死者的致命伤是脑后六公分的椭圆形开放口,被人用重物击中脑干,而脑干的作用是调节心跳呼吸以及血压,非常脆弱,直接致命。”
“凶器是什么。”
“椭圆形伤口的话,大概是圆形的锤头或者石头。”
“于队!过来看!”正在一边勘察现场的赵钦忽然喊了一句。
众人忙循声跑去,顺着赵钦的手指指向看过去,雨后湿漉漉的地面留下了几组非常混乱的脚印,其中有一组脚印,同当时在废弃厂房发现的一模一样,右脚前重后轻,但根据另一只脚印的形状来判断,凶手确实是个女性,体重不超过一百斤,算是比较瘦的类型。
“死者身高一七六,体重目测在一百五十斤左右,一个体重不足一百斤的女性,想要杀他还是有点难度的。”云骞道。
“死者手心非常干净,衣服整齐,没有挣扎痕迹,体表无其他外伤,应该是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下被杀害。”安岩摸着死者的后脑道。
“现在的疑点是,如果这几名死者家境都还不错,凶手是否是仇富而起了杀心,但死者的手机现金都没有丢失。”于渊摸着自己的小胡子,绞尽脑汁想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分析。
“不是仇富,而是,三十岁。”一直在一边沉默的苏闻予却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三十岁?”于渊诧异问道。
“死者周心璐,江紫玲,以及郎冲都是三十岁,包括死者涂景儿的亲姐姐涂思思,今年也是三十岁。”
“三十岁……三十岁有什么意义么,青年向中年的过渡阶段?”
“不对啊,如果是对三十岁的人有意见,那为什么凶手杀的不是涂思思而是涂景儿?”云骞问道。
“首先凶手是经过长期的调查窥探寻找到目标这是肯定的,涂思思在涂景儿被害当天已经去了外省,巧不巧,就是那一天,这样的话凶手的心思很难猜,你们说那会不会目标其实是涂思思,而凶手找不到涂思思人,只能对她的妹妹下手。”
云骞猛地睁大眼睛:“那这样来说,凶手的目标不是三十岁,而是包括涂思思这四个人?”
“他们刚好都是三十岁,会不会因为……他们曾经是同学之类的。”
于渊一拍脑门:“现在立刻马上,把涂思思找过来!”
“我们之前打过电话了,她的母亲说是涂思思现在精神状态很不好,把自己锁在屋里不肯出来。”一旁的刑侦科警员插嘴道。
“不会吧,她不会要成为下一个江紫玲吧。”
“那她有没有说什么猫脸女之类的。”
“她的母亲说是没有,什么也没说,只是把自己锁在屋里。”
于渊烦躁地敲着大腿:“先回警局,我们一件一件分析,顺便查一下这四人的详细信息,从小学到大学,读过哪所学校,全都要查。”
收工前,云骞又装作无意地走到安岩身边,蹲下身子帮他收拾着工具,悄声问道:“涂景儿的母亲那边还是不肯松口么。”
安岩点点头。
“想给女儿留全尸可以理解,但好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生意人,不至于连‘因小失大’‘不贪图眼前小利’这种道理都想不明白吧。”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愿意。”安岩收拾好法医勘察箱,提上,冷声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才是迫不得已,再出现更多的受害者?真闹成民不聊生惊动上边强制要求解剖?”云骞急了,他特受不了这种油盐不进软硬不吃不知道顾全大局的人。
“正因为他们是生意人,所以才比一般人更清楚,他们希望的是利益最大化,但对于他们来说痛失爱女挽回利益最好的方法就是安静送女儿最后一程,因为他们认为即使找出了凶手并给予相应的惩罚并不能改变结局,也释怀不了痛楚,唯一能给他们带来慰藉的就是女儿在天之灵能够安息。”
“也对,他们也不缺钱,更何况凶手也不一定能拿出高额赔偿,事情闹大,案件公开,扰了女儿的清静,他们肯定不想看到这种局面。”云骞赞同地点点头。
没有人希望自己的亲人被法医剖开腹部,甚至是取出内脏加以研究。
“那你会强行解剖么?”
安岩摇摇头:“没有得到允许,我不会动那具尸体。”
一板一眼的程式化颇具安岩风格,云骞忽然想起来安岩的那位带教老师曾经为了查案伙同其他警员去偷尸体,这么一对比,安岩太冷漠了不是么。
但一个人为什么会这么冷漠,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他是从小就这样么,还是后来因为经历什么变故才变成这样。
不过想想也能明白,安岩的母亲死于重病,母亲刚死父亲立马带了别的女人回家,还又给他生了个他可能并不喜欢的弟弟,人家一家人琴瑟和弦,自己就成了那个多余的,爹不疼娘不爱,不然一个家族企业的二世祖要出来做法医家人怎么会不制止。
——————————
回到警局,刚好在门口撞见了唐宗源的那个女秘书,开始大家并不认识她是谁,还觉得这女人真他娘漂亮,要不是碍于身份都想冲着她吹口哨。
想想,原来做流氓也是件幸福的事。
直到那女人自报家门,刚才还想着上前搭讪的警员赶紧退避三舍,找了个角落窝了起来。
而林姝不愧是交际小能手,说话办事滴水不漏,三两句就惹得在座各位心花怒放。
但于渊这种耙耳朵即使内心觉得人家漂亮的一批,表面上还要装作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毕竟隔墙有耳,要是被老婆知道了说不定又要跪榴莲了。
只是仔细看看,又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而一旁的云骞早就看出了端倪。
这位女秘书留着闷青色的长卷发,在白炽灯下格外显眼。
同当时在周心璐家碗柜下发现的那根头发很像。
“恕我直言,您之前曾经去过死者周心璐的家么?”云骞问道。
“去过。”林姝直接大方承认了。
“额——是在什么情况下拜访她家的。”
“她不在的时候。”林姝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依然洋溢着灿烂的笑。
她不在的时候,那这句话的含义很明显了——趁周心璐不在的时候和他的丈夫偷.情。
但大家还是很佩服她竟然直截了当的承认了,丝毫不做无用的遮掩。
“您和死者周心璐的丈夫唐先生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的私人秘书。”林姝笑笑,“说得更直白一点,婚外情对象。”
这么一句话,林姝迅速将主导权变到自己那边,甚至于噎的云骞他们哑口无言,一时不知道接下来该问点什么。
好在于渊足够直男,也足够理智。
“既然你们认识这么久,为什么当初和唐先生结婚的是周心璐而不是你。”
林姝耸肩:“我是不婚主义,婚姻是坟墓,有了家就有了多余的牵挂,就有了死角,而我的人生,不需要死角。”
“那么我想知道,您对于唐先生的妻子周心璐是什么看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