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洛生堪堪展开软尺,闻言脸都红了,看着容述,小声说:“容先生!”
容述懒洋洋的,“嗯?”
谢洛生不吭声,盯着容述,容述笑了笑,说:“这儿只你我两个人,我什么样子谢先生没见过?”
谢洛生几乎就想捂着容述的嘴把人带回去量了,他道:“此前都是张裁缝替容先生量的?”
容述:“嗯。”
谢洛生说:“容先生,今后这件事由我代劳吧。”
容述眉梢一挑,看着谢洛生的眼睛,青年抿着嘴,神色认真,不由得一笑,伸手揉了揉他的耳垂,说:“改日我得问一问谢兄——”
他口中的谢兄自然是谢洛生的父亲谢远行,谢洛生愣了下,“问什么?”
容述慢悠悠道:“问一问他,我的宝贝儿到底是去喝的洋墨水,还是喝的醋,怎么小小年纪醋劲这样大。”
“……”谢洛生的脸颊刷的一下红了,他看着容述面上的笑意,心不可控地跳了跳,谢洛生自小就是这样,他喜欢的东西不多,可若是真喜欢,就由不得别人插手。他年幼时养了一只兔子,兔子雪白可爱,自带入谢家伊始,谢洛生就是自己亲手照料,夜里还要拎着兔笼子放在自己房间里,连府中的下人都碰不得。
谢洛生犹豫了一下,低声说:“容叔叔不喜欢吗?”
他这话问得乖觉,分明是试探,却叫着容叔叔,教人生不起厌。不过谢洛生那点占有欲看在容述眼里也确实惹恼不了他,反而觉得新鲜,只当是二人之间的情趣。
由此可见,有时喜欢是没有半点道理可讲的,喜欢这个人时滔天的占有欲都不过是二人之间的情趣,若不喜欢,再动听的话都是惹人厌烦的。
容述笑道:“我若不喜欢呢?”
谢洛生思索须臾,道:“那我便试着改一改。”他心里想,改约莫是改不了了,他对容述的占有欲连自己都心惊,偏还觉得不够,怎么着都不够。
容述不置可否,道:“宝贝儿,再不量张裁缝要来问了。”
谢洛生当即收敛心神,认真地想了想要怎么量,旗袍不同于一般衣裳,旗袍贴身,要量的东西就多了。谢洛生年幼时曾见府中的绣娘给他母亲做衣裳,大抵知道一二。青年显然从未做过这档子事,动作虽有几分生涩,神情却很是认真,甚至有些虔诚。
谢洛生眉眼生得清俊秀逸,仿佛是江南水乡的温软流水淌过的俊雅,烟雨朦胧,连嘴唇都恰到好处,不显得锋芒,又不至软弱毫无棱角。他眼睫毛浓密,垂落时,显得很是乖驯。他量过胸颈,又侧腰围时,似乎是察觉到容述的目光,谢洛生抬起眼睛,猝不及防地就撞入容述的眼瞳里。
二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呼吸清浅流动,屋子外隐约传来街上的人声,越发显得暧昧。
谢洛生两只手都拿着软尺,绕过了容述的腰,如同一个拥抱,他缓缓收紧软绵绵的尺子,心也似乎在慢慢收紧,连呼吸都变得不畅了。
容述是男人,腰细,却不是女孩儿的柔软纤弱,谢洛生心跳得厉害,忍不住喃喃叫了声,“容先生。”
容述低下头,额头抵着额头,将吻未吻,目光却流连青年修长的脖颈,“嗯?”
他无意识地咽了咽,喉结滑动了一下,有种不可言说的性感。
容述扣着谢洛生的后颈直接吻了上去,咬着他颤动的喉结,谢洛生喘了声,微微扬起头,是个放任的姿态。容述心头陡然热了热,在谢洛生脖子上留下两个鲜红的吻痕后二人就吻在了一起,唇舌湿黏舔着吮着,仿佛一刻也离不开似的,谢洛生含糊不清地说:“容先生……还没有量完。”
容述敷衍地应了声,掐着谢洛生的下巴吃他的嘴唇,又吻脖子,眼见着愈发失控,谢洛生抓着容述的手,促声道:“……外头呢。”
容述目光沉沉的落在谢洛生脸上,谢洛生脸颊发热,望了容述一眼,也有些心痒,他不自觉地攥紧容述的手指,喜欢得紧,拿唇边亲了一下。容述眯了眯眼睛,捏着他腮帮子,道:“谢先生这是故意招我呢?”
谢洛生看着容述笑,又凑过去亲他,容述也不恼,舌尖勾着吮着却用上了几分力,撩拨得谢洛生鼻息急促,双眼都迷蒙。
二人在里间亲热着,隐约听外头传来声响,是年轻的男声和女声。
“哪有大中午的打烊,张裁缝呢,给姑奶奶出来!”声音清亮,有几分娇纵气。
张裁缝赔笑着,“宋小姐,您见谅,今儿是真不行,改明儿我亲自上您府上……”
“什么改明儿,就今天!还有,叫什么宋小姐?”
“哎……是,是薛太太,薛太太。”
一记温和的男声道:“今天是谁在店里?”
容述和谢洛生对视一眼,容述已经站直了身,说:“熟人。”
谢洛生想了想,道:“薛先生?”
容述嗯了声,目光落在谢洛生脖子上,抬手理了理他的衣襟,道:“出去看看。”
谢洛生道:“好。”
二人出去时,张裁缝正哄着宋舒婉,薛明汝一见容述就笑了,道:“我就知是你在这儿。”
“整个沪城只有你这样霸道,你在这儿就不让别人进了。”
容述说:“不让人进你们不是也进了?”
薛明汝笑笑,他身旁的宋舒婉瞧见容述,脸上也露出了笑,道:“毓青!”
“早知是你在这儿,我就不为难他了。”
薛明汝摇了摇头,看着容述身旁的谢洛生,笑道:“谢先生也在。”
谢洛生客客气气地说:“薛先生——”顿了顿,又看向宋舒婉,薛明汝笑道:“这是我太太。”
“薛太太。”谢洛生颔首道。这是谢洛生第一次看见宋舒婉,宋舒婉二十来岁,长发烫着卷,眉眼精致明艳,很有几分贵气。
容述说:“你们也是来做衣裳的?”
宋舒婉一提起这个就眉开眼笑,点点头,兴致勃勃道:“我昨儿瞧中了两款新衣裳,我说一定好看,薛明汝非说不适合我。”
她道:“我就不信,我穿什么不好看?毓青,你帮我瞧瞧,我不信他的眼光,就信你的。”
容述淡淡地笑了笑,说:“好。”
薛明汝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凑容述身边,说:“今天我们去了一趟医院。”
容述看着薛明汝,薛明汝说:“我们没事儿——”他嘿然一笑,道:“舒婉有了,我要做父亲了!”
容述知道二人成婚三载,一直都想要个孩子,如今终于见他们终于得偿所愿,眉宇间也有了几分笑意,道:“恭喜。”
薛明汝握拳敲了敲他的肩膀,道:“一会儿一起吃饭。”
容述看了眼谢洛生,说:“好。”
第40章
薛明汝和容述一行人去的是常去的酒楼,安静雅致,就坐落在南京路。
“恭喜你们,终于得偿所愿。”容述说着,几人纷纷碰了杯。
大抵是人逢喜事,薛明汝眉眼间笑意纯粹,不带半分作伪。宋舒婉说:“毓青,我同你讲,住在城隍庙里有一个老太太,不晓得多灵。年初的时候我和薛明汝去找她瞧了瞧,喝了几剂药,就怀上了!”
薛明汝摸了摸鼻尖,解释道:“是我岳母寻人问的,说是土方子。”
容述笑了笑,道:“不管怎么说,了了你们一件心头事。”
宋舒婉开心得不得了,说:“毓青,等宝宝出生了,我要请你做他的干爹。”
薛明汝哭笑不得,道:“这才两个月……”
“好啊,”容述玩笑道,“不过今天太突然了,没有给干儿子准备见面礼。”
宋舒婉眉眼飞扬,笑道:“先记着,等宝宝出生了一并补上。”说着,她目光落在谢洛生身上,青年姿态从容,很有几分端方持正的气度,说:“毓青,这就是你那个小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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