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赫已经没有心思去捏什么陶瓷杯了,粗糙的瓷坯,上了简单的釉,下午三点半,他的杯子从烤窖里拿了出来,釉色从浅蓝到深蓝,如海流的滑动,他的初次陶艺作品,显然比身边的人要好看上不少。
课程结束了,家长们陆陆续续的来接走了小孩,有个家长夸道:“孩子说很喜欢你们的课程,老师教得真不错,是专业学这个的吗?”
雯雯回答:“不,我是油画专业的,那个文老师是景德镇陶瓷毕业的,他很专业,另一个是……”
白钧言耳尖地听见了,而李赫正好在附近站着,他连忙冲过去,一下捂住了李赫的耳朵。
李赫低头注视他,眼睛缓慢地眨了一下。
白钧言听见雯雯的话已经说完了,松了口气,在李赫的注视里,揉了揉对方有点呆的脸。
李赫虽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很喜欢被他抚摸。
白钧言收了手:“你还要再等我半小时哦,我五点才能下班的。”
“好。”李赫点头,“我去图书馆等你。”
回办公室,雯雯悄悄地问了白钧言:“那个帅哥,他是你朋友吧,我在园区见过他好几次了。”
“是,他对陶艺感兴趣。”
雯雯本来想问问有没有女朋友的,但想到刚刚白钧言对他朋友的动作,就打住了。
万一人家是一对呢。
李赫带着两个陶艺课作品,坐在了图书馆门口,没有进去。
不知道怎么谈恋爱的李赫,觉得这项活动很好。
但江南美术馆是不定期的开陶艺课,并不是每个月都有的。
而且那么多人,都是小孩子,大庭广众之下,他能跟白钧言说上几句话都不错了。
他上网搜了拉坯机,想买一个回去弄,让白钧言“教”他,是不是还得弄个烤窖……
在李赫研究的时间流逝里,白钧言下班了,过来找他:“看什么看这么认真?”
“我在看,怎么在家里弄个简单的瓷器作坊……”
“……你还玩上瘾了?”成年人会因为突如其来的兴趣这样吗?白钧言想想,自己好像也有过因兴趣而起的冲动,就理解了,“那个你在家里弄,也没有用啊,反正我们美术馆每隔一段时间都有陶艺课的,你在家里弄个作坊,是要准备去卖瓷器吗?”
“不是…”李赫坐着,要抬头望着白钧言,“我就是想让你教我。”
“那你来美术馆学不就好了。”
“你们美术馆一个月只有一节陶艺活动,有时候还会取消。”李赫的眼睛黑黑的,他的想法稍微有些难以启齿。
他只是喜欢白钧言抱他的那一瞬间,抚摸他的那三十秒。
从来不认为自己需要陌生亲密关系的人,现在却迫切的,想要热恋。
白钧言回想了一下,“哦”了一声,尾音拖得长长的,低头看着他说:“你喜欢拉坯是不是?”
“嗯。”他点头。
“那你买个儿童拉坯机吧,一百块的那种,别买贵了,买回去我陪你拉坯玩,不过这真的很无聊的……你是不是就喜欢无聊的事啊?”不然怎么会无缘无故来参加陶艺活动。
李赫说不无聊。事实上没有比这个更有意思的事了,他自己打壁球,他虽然喜欢,但意义不大,和白钧言对打,虽然要停下来适应他缓慢的节奏,还要不厌其烦的教他,无视他的违规、放水给他……但李赫就是不觉得无聊。
白钧言哈哈笑起来,拉着他起身:“快去开车,不然又得堵了。”
他的手只是拉着李赫被高岭土覆盖的袖子,李赫看四下无人,图书馆已经闭馆了,人也走光了。下楼梯的时候,他反过来牵住了白钧言的手心,白钧言就停住了脚步,属于日落的光芒从楼间的窗户间隙,渡在了他的侧脸上。
“我不是喜欢拉瓷坯 ,”李赫站在阶梯上晃了下牵着的手,学着他下午那样,侧头靠近,嘴唇贴着白钧言的耳朵,用只有他们才能听见的声音说话:“只是喜欢跟你……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快乐~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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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VIP] 第 33 章
33.
李赫的靠近, 让附近的空气都变得黏稠暧昧起来,春阳落幕也变得刺目,让白钧言忍不住闭了眼。
直到这一刻, 白钧言才惊觉, 自己好像在做很不得了的事。
他很少做坏事,可这一件坏事,却让他心如擂鼓,有未知的害怕、心虚、不安……还有很多陌生的, 难以言喻的情绪。
自己这样自诩“正义”的行为, 其实和渣男没什么两样。
察觉到白钧言脑袋埋下去,情绪不太对,李赫立刻远了几公分, 没有挨着他耳朵了:“钧言?”
他比白钧言要高一些,白钧言还低着头看不清神色,李赫歪过头去寻找他的眼睛:“你是不是不喜欢这样?”自己只是差一点就亲到他耳朵了, 李赫知道他一定受过什么伤害,看着开朗, 其实很敏感,但李赫从来没问过, 他很想去了解白钧言, 但害怕不小心二次伤害到他。
白钧言稍一抬眼, 就对上了他那双黑色的深眸, 勉强笑了笑, 摇头说没事。
他做了这么多的前期准备工作,牺牲了这样多的时间成本, 研究他比写论文还认真!哪有在一起二十天就分手的道理。起码也得一个月两个月,让渣男也真的难受一个月才行。
白钧言不小心因为良知产生的“要不现在收手”的念头, 只持续了五秒钟。
“我刚刚感觉…空气不够用了,”他深吸口气,作出合理的解释,连忙拉着李赫离开这里,“虽然大家下班了,但园区不是没有人的,等会儿让人看见了……”
“我看了的,没人看见,你别怕啊。”李赫以为他是怕让同事看见,“下次我不在你工作的范围这样了,我保证。”
白钧言前两天告诉李赫,自己搬家了,换成了一个采光很好的房子:“还是那个小区,我租了一个单卧室,就比地下室贵一点。我的合租室友经常不回来,相当于我自己住一个套二,有个大窗户,你知道吗,我现在有光啦。”
所以李赫没有再纠结让他搬家的事,只要不住地下室了就行。
白钧言还告诉他:“我跟你认识之后,才发现原来自己这么热爱阳光。”
白钧言的每一句话每个字都在敲着他的心,让李赫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似乎让白钧言走出了阴霾,又忍不住对他更好,晚上带他去买-春装和新鞋,白钧言倒是没有拒绝。
因为经济学有个名词叫沉没成本,人的钱在哪里,心就在哪里,付出得多了,放手时就会变得很难,不为自己心痛,也会为钱心痛的吧。
虽然他看李赫好像也不在乎钱……
可能是这人从未有过缺钱的经历吧。
总之,到时候撕破脸,自己把东西打包寄给他就行了。
李赫给他挑了一双脚感很舒服的气垫鞋,是白钧言自己都很喜欢的牌子,他穿上走了几步,回过头看着还在挑鞋的李赫,说:“喂,你不怕我穿上你买的鞋跑了啊?”
李赫没有理解到他的意思,抬头道:“我就是来给你买鞋的,你跑哪里去。”
“你是不是在国外待久了,不上网啊,”白钧言耐心地解释,“情侣之间一般不会送鞋的,因为送给对方鞋,不就是希望对方穿了鞋走掉的意思吗?”
“哦……还有这个说法啊。”李赫好像觉得这种说法没有什么意义,笑着问他,“那你会跑吗?”
“……不会,我才不跑,”他用李赫能听见,但店员听不见的声音咕哝,“我要跟你一辈子的。”
白钧言的直白让李赫耳热。
虽然他在加州生活了十几年,身边人爱情观大多奔放大胆,但他这个人骨子里是极内敛的,他控制住自己脸上笑意的弧度,单是眼底泄出温柔的光芒,把手里的鞋放在他面前的地上:“试试这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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