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沈晏白弯腰用嘴吹了会儿,才用指尖捻着帕子提溜起来,然后麻利的扔到了江中屿的脸上。
江中屿哭笑不得:“你是真没照顾过人。”
然后有些费劲的自己抬起手试图抹脸,动作看上去笨拙极了。
沈晏白这时才意识到应该自己帮忙擦一下,于是有些尴尬的又把帕子抢回来,说:“我来吧。”
江中屿“嗯”了一声,动作自如的闭上了眼。
沈晏白叠好帕子抹了一把他的脸,把帕子收回来时发现江中屿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了,连嘴唇的血色都恢复了不少,脑子里不由得想起了初雪里的那一个吻,不知道他当时到底是醒着还是已经晕过去了……
江中屿睁开眼,突然说道:“行了,别忙活我了,你也累了。”
“嗯。”沈晏白点点头,“对了,眷眷和小鹿寄了锦旗过来,不知道被我掉在哪里了,跟你说声。”
“乐于助人的锦旗啊?”江中屿说,“他俩告诉我了,说上面还有你的名字呢。”
沈晏白亏心得很,没出声。
“怎么了?”江中屿察觉到他的不对。
“没什么。”沈晏白转过身背对着江中屿,把帕子搓得哗啦作响,“就是想说声对不起。”
江中屿这时才想明白对方在纠结什么,无非是他最开始跑了的事情,还跟他说对不起。江中屿有些无奈的笑笑,道:“你就算要说对不起,也不是冲我说,而是冲仓拉。”
沈晏白抿了抿唇没出声。
江中屿道:“再说了,你最后不是回来了么。做人做事,一般都不看过程,只看结果。没有人是完美的,我每次在想要不要做好事不留名的时候,也会在心里犹豫一下,但最后只要去做了,就是好的,就是对的。”
“说实话我还挺意外的。”
“意外什么?”沈晏白愣了一下,抹了把自己的脸,扭过头去看向江中屿,问道。
“意外你居然又回去,”江中屿很直白的说到,“我以为你就脸长得好看点,实际上是个花瓶。”
沈晏白差点没被江中屿气死,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江中屿说的没什么问题,憋闷了半晌才憋出一句:“你这意思是,我在你眼里长得还挺好的?”
江中屿瞄了他一眼,正好与他四目相对。
沈晏白的桃花眼还微有些发红,不知是熬夜熬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看上去更让人觉得多情。
江中屿动作一顿,又飞快地挪开了视线,说:“还行。”
“谢谢你啊。”沈晏白冷笑一声。
江中屿也笑笑:“不客气。”
沈晏白轻哼一声,自己洗漱完后爬上了隔壁的空床,告诉他:“你要是冷就告诉我。”
江中屿似笑非笑的下意识回到:“把你衣服扔给我穿么?”
房间里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
此前轻松的氛围刹那间荡然无存,沈晏白意识到江中屿还记得那时候发生了什么,只是不知道他的记忆到什么时候才停止。
想起自己当时那根本不算清醒的一个吻,沈晏白的脚趾拇都扣紧了。
同时也有点好奇,到底江中屿记到什么程度,如果全部都记得,对那个吻又是怎样的感觉。
应该不算讨厌吧?不然就不会醒过来之后对他态度还算正常。
沈晏白没敢看江中屿,背对着江中屿问到:“你……还记得啊?”
他期待着听到江中屿的答案,甚至都说不清楚期待听到怎样的答案。
诡异的几秒钟沉默后,江中屿反问他:“记得什么?”
巨大的失落感顿时席卷而来,沈晏白觉得自己好似被一块石头重重的压制着背部,站都站不起来了。从江中屿这逃避感明显更多的回答中,沈晏白感觉到了一个他自己不是很想承认的答案——江中屿什么都还记得,但假装不记得。
兴许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关系还行的朋友,但仅限于朋友。
他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所以会装作什么都不记得。
沈晏白将自己浑身紧紧地裹在温暖的棉被里,闷声说道:“没什么。”
他并不是一个厚脸皮的人,相反,沈晏白习惯于把所有的心思都藏在心底,让谁都猜不透也摸不透。
江中屿已经算是了解他很多的一个人了。
但似乎也没有任何的用处。
病房里很安静,也很昏暗。沈晏白窝在被窝里没多久就睡着了,但江中屿一直都没睡着。
第41章 目测
江中屿在医院住了七天,就主张要出院了。
医生建议他再多住两日,等伤口养好了再说,江中屿却是个脾气执拗的,怎么也不肯再继续住下去,所以趁着沈晏白不注意,自己就去搞了出院证,等沈晏白买好食物回来,对方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连病床上的被褥都折好了。
顺便一说,沈晏白的被褥他都已经帮忙叠好了,整整齐齐的,跟豆腐块似的。
这几日两人相处得并不算愉快,虽然一切看似还和之前一样,但沈晏白总觉得中间隔了一层,再不像之前那么轻松自如了。
所以沈晏白也就没再多劝:“你这是确定了要出院了?”
江中屿把手中的出院证递给他:“嗯,已经开好了。”
“好。”沈晏白点点头,把自己放在柜子里的证件都收好,说,“回薛一家?”
“回索加,”江中屿说,“我已经跟他们说了。”
沈晏白有些无语:“你别告诉我你还打算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开车回索加。”
“不远。”江中屿看向沈晏白,笑笑,“再说了,这不是有你帮忙吗。”
真是拿捏住了。
换做以前沈晏白是绝不可能替江中屿来开这车的。
可是现在……算了,谁让他对对方心怀不轨呢。
沈晏白淡淡的瞄他一眼,把身份证扔进口袋里,说:“走吧。”
然后就出发了。
外面的雪下了好几天了,累积厚厚的一层,虽然早上医院门前已经扫过雪,可现在已经又积起来,沈晏白觉得自己的运动鞋踩在上面,好似那冰冷都浸了进来似的,从脚底冷到了头顶,浑身都不舒坦。
他搓着手走在江中屿前面,直到看到不远处站着的薛一和仓拉。
这回仓拉是一个人过来的。
“你真行,老江。”薛一一巴掌拍在江中屿的肩膀上,“我这辈子没服过谁,就服你。伤那么重还这么早就出院,你是真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儿啊。”
仓拉有些不赞同的说到:“屿哥,你还是应该住久一点的。”
“别劝了,”江中屿无奈的说到,“让你们帮忙带的东西拿了吗?”
“放心,这咋能忘。”仓拉叹了口气,说,“寄过来的快递就放在后座,有点重。”
薛一也递过来一个口袋:“喏,鞋。你不是穿44码吗,怎么让我买双42码的?”
一旁裹着厚实棉服的沈晏白微微一愣,下意识的低头去看自己的脚——他穿42码。
江中屿没解释,说:“你别管那么多。”然后把鞋也扔上了后座。
“那我就先回了,”江中屿比出个打电话的动作,晃了晃道,“催得紧。”
薛一也表示理解:“行,那咱婚礼再见。”
仓拉也抬起手做了个“再见”的动作,刚要放下,一旁闷不做声的沈晏白突然开了口:“仓拉。”
仓拉愣了一下:“什么?”
“对不起。”沈晏白直接说道。
仓拉被这一下弄得傻了眼,实在想不到沈晏白有哪里对不起自己,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才回他:“什么对不起?”
江中屿笑着摸摸他脑袋,说:“还挺听话。”
沈晏白已经做到了自己的极限。
他说完后就扭身上了驾驶位,连句“再见”都没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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