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咕噜叫了一声,沈晏白饿得有些低血糖。
当情绪累积到一起的时候,沈晏白开始怀疑自己了——难不成真是他上辈子做了太多的恶,所以这辈子才如此悲惨?
靠在树干上,沈晏白闭着眼,捏着自己的太阳穴,深深地叹了口气。
可能连他们说的旅行也无法拯救他。
如果——当时在807,他没有被救回来,该多好。
四周很静。
静得连四周吹过去的风声,都听得出来带了点凌厉的、划破皮肤的轻微刺响,那种料峭凛冽的寒冷从身上刮过去时,难免让沈晏白想到最难捱的那七天,铺天盖地的脏水朝他一个人泼过来,他能看到,也能听到,却唯独被堵住了嘴巴,连发声的机会都没有。
“听说,他是个Gay,进娱乐圈之所以皇族,是因为有人包养。”
“听说,他妈是被他给捅了的,他爸坐牢是为了他顶罪。”
“听说,他爸出来之后,他一分钱都不给他爸,特别没孝心。”
“听说……”
“听说……”
那么多的听说,被沈晏白刻意的遗忘很久后,此刻再次带着洪流卷土重来,将他淹没在这他乡的漫天黄沙之中。
沈晏白想也好,这里没人认识他,就算是死了,也不辜负任何人对他的期待。
沈晏白没收拾箱子,扶着树站起来,迟钝的往另一头走去。
“——喂。”
有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小小的、浅浅的,夹杂在如此多的否定和猜测之中,突然出现了。
“沈……晏白?”
“沈晏白……”
“沈晏白!”
沈晏白被人猛地握住了手腕,往后扯去,他被人从那无边的黑暗之中扯了出来,回过神看到江中屿站在他的身后。
寒风将枯树上仅剩的黄色枯叶吹落,落在江中屿的寸头上。
有一寸光穿过厚厚的云层,照在他的身上。
他甩了甩头,把叶子甩飞了,问他:“你连行李都不要了?”
沈晏白这时才迟钝的看向远处爆开的日默瓦,以及里面一大堆价值不菲,在这里却没有任何用处的衣物。
沈晏白说:“反正在这里一点价值都没有。”
不知道是在说衣服,还是在说自己。
江中屿看着他,看了足足一分钟的时间。看他略有些苍白的脸颊上,一点血色都没有,那双清冷的狐狸眼,此刻被阴霾蒙了个十成,没有丝毫的光亮。
让他觉得太熟悉了。
最后江中屿叹了口气,问他:“吃饭了吗?”
作者有话说:
目前暂时是日更哈。如果不更会请假,如果要换更新时间也会提前通知,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8章 离云很近的地方
沈晏白以为江中屿会带自己去吃什么好吃的,结果他把自己带回了他的小旅馆。
不足二十平米的小房间,居然还是个套房,有个小厨房。
枕头被褥都叠得很整齐,沈晏白吃惊的发现被褥居然还是豆腐块,于是在心中又给江中屿加了个标签——“强迫症”。
沈晏白溜进厨房看江中屿打算给自己吃什么好吃的,看到了一大堆眼熟无比的剩菜。
“……这不是昨天晚上点的那些吗?”
“嗯。”江中屿点头,“别浪费了。”
沈晏白在“抠门精”上狠狠地加了个1。
虽然是隔夜食物,但对于现在的沈晏白来说,已经算得上是绝顶美味了。
几个菜都是带肉的,沈晏白一片儿肉都没吃,把里面的菜都解决得差不多,他已经很多年没吃这么多了,最后顶得胃都有些难受。
没有了丝毫明星的形象,沈晏白捂着肚子摊在凳子上,无声的打了个饱隔。
江中屿夸他:“今天吃得不少。”
虽然沈晏白觉得这不像是夸奖,但江中屿用一种赞赏的眼神看着他,难免让人觉得分裂。
沈晏白四处打量这小小的房间,虽然东西都不怎么样,但好在干净整洁,而且宽敞,比他住的快捷酒店还要宽敞,于是问道:“你这房间多少钱一晚?”
“五十。”
想到自己价值199的快捷酒店,沈晏白心疼不已。
要是住这儿,就能住四晚了,不至于今天晚上流落街头。
“你联系上朋友了吗?”江中屿问他。
沈晏白无声的摇摇头,心道小岳指定是在摸鱼,看他回去了怎么收拾这丫头!
“一个记得住的号码都没有?”江中屿扫他一眼。
“……嗯。”
“……”江中屿似乎也有些无语。
“你的五百块钱……”沈晏白顿了顿,说,“可能得多欠点时间了。”
“没事。”江中屿摇摇头,“你打算去哪儿?如果顺路的话我倒是可以带你一截儿。”
沈晏白眨眨眼,心里微妙的升起来一丝愧疚。江中屿这人好像真没他想的那么糟糕,至少对得起锦旗上的“活雷锋”这三个字。
自己与他无亲无故,换做是自己遇到这样的情况,绝对熟视无睹。
可江中屿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帮他的忙。
“我……”沈晏白顿住了。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目的地。
他只是想换一个环境,换一种心情而已,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自己到底要去哪里,他甚至连攻略都没做,直接从医院里跑了出来就出发了。
他走的时候只带了身份证、手机以及银行卡,就连那些衣服鞋子之类的东西,都是到了西宁才买的。
也正是因为他一次性消费了数额不少的金额,才被刘女士发现他还活着。
对,还没有死。
“我不知道。”沈晏白想了想,回答他,“没有目的地,就是想去看一看祖国的大好河山。”
沈晏白说话的时候微微低着头,懒散、平淡,眼神里却透着一股子没有生机的死气,那感觉就好像下一秒就要无端消失一般,如何也抓不住。
江中屿想到第一次见沈晏白——在小旅馆昏黄的灯光之下,他穿着白衬衫,站在那里,也是这样的。
只是那时候他还很高傲,现在却看不到高傲了。
像一只断了脖子的天鹅。
“你去过天边吗?”江中屿突然问道。
“……”沈晏白微微一愣,然后嗤笑一声,“我倒是想去,没去成。”
“带你去天边?”江中屿一只手搭在椅背,另一只手撑着自己的下巴,认真的看着沈晏白,“那是一个离云很近的地方,只是路程有点远,但你可以看到无人区最好看的云,感受到最温柔的风。”
“我在这里只感受到了最冷的风。”沈晏白说。
江中屿笑笑:“你太怕冷了。”
“你如果没有目的地,又不想回大城市的话,倒是可以去看一看,”江中屿说,“但我有个前提条件。”
“什么?”
“会开车吗?”江中屿问他。
“会。”
“路途遥远,我需要人跟我换着开。”江中屿甩了甩手中的车钥匙,“就当我雇用你,没有工资,但可以包吃住。”
沈晏白眨眨眼,有些犹豫:“你说的地方,在哪里?”
“放心,我不是坏人。”江中屿说,“至少不会害你。”
沈晏白没去太在意对方后面那句话的深意,他的注意力全在要不要走这一趟上。
他没有目的地,现在又困在这里,江中屿几乎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江中屿继续说道:“当然,如果你不想的话,我也可以送你回之前我们遇到的那个地方,那里人口比较密集,可能更有利于你生活。”
沈晏白经过短暂的心理挣扎后,下了决定:“我们的目的地是哪儿?”
“治多县,索加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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