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信了,那火气噌地就不停上蹿,全憋到一个封闭的盒子里,让他找不着宣泄的突破口,方向还被雾蒙着。
“为啥?阿惜……”余京海声嗓发糙发浑着,“他为什么没洗掉我的标?他这是啥意思,他想整啥?他怎么想的?他这不是、是——”
“他是有毛病。”秦牧突兀地再揭了底,语调愈显阴阳怪气,“Omega为什么不洗掉Alpha的永久标记,又不找这个Alpha给他补信息素?”
“为什么非得留着那标记,找苦吃,找罪受?他这不是有毛病是什么?”
秦牧随后客客气气地拽出了敬称,嗤笑道,“余先生,你说他患的什么病?”
余京海猛地瞪大了眼瞳,耳旁嗡轰骤响,心头也在响,直到什么堡垒被干翻了,又重新矗立了个崭新透亮的。
挡着他满脑袋的灰雾,到了这时已经散得干干净净。
原来那方向一直就在前边儿,在他触手可及的位置,兜绕了大圈儿,才发现那方向他早就见着过,也往那头进发过。
只是他半道不确定,不坚信,踏着踏着,就偏了航。
他以前常念叨着周惜也疼他,爱他,有多在乎他,但实际上就没全信,哪怕嘴边叨出来了,也还留着那份不安定不踏实。
他始终觉着周惜对他肯定是有些感情的。
又不是木头人,他不可能没感觉,但就没敢认定周惜对他的感情究竟到什么样的程度,不会往更深的那程度去想。
潜意识里总在自恃给得更多的人是他自个儿,周惜给的不及他,差着距离,还是很大的距离。
他要是给了周惜十分,就盼着周惜也回给他十分,他要觉着没到那分,就会从别的地方讨……
如今秦医生的权威认证发言,让他返回头再看过,再到当下,才真正地抓中了周惜给过的,唯一存在的那一个答案。
他从未发觉周惜说过的那些“没必要”是以此托底。
周惜回的不是十分,而是十分以上,甚至是连命都可以拿来回给他。
是他仗着这份感情起点的不平,干了好些混账事儿,一步步地把人掏成空壳。
却还在问为什么不给,为什么给的这么少,为什么给的不比他多,怎么样才能……
余京海迅速弹直了身,两眼扎稳那病房房门,大步冲过去。
“干什么?”秦牧拦到了门边,好整以暇地拍了拍身上的白大褂,把工牌抖亮到余京海的跟前。
余京海只能刹停了脚步,很是恼火地狠剜了那工牌一眼,震声道,“我要见阿惜。”
“非病人家属不得探视。”秦牧随即质问道,“你现在以什么资格进去?你和他没关系。”
开玩笑,秦医生拿那秘密出来讲是为了替好友还击,可不是为了让余京海开窍,撮合两人,也不会把好友再往坑爹的路子上拱。
“我我、我就得见,你让我见他,秦医生,你要想揍我你就揍,我不还手,但你得让我先进去。”
余京海这会儿心急着,不过他是要顺当地进病房看周惜,不是要跟医生干仗,再急也不能真在医生的地盘上胡乱开炮。
他只能诚心诚意地恳求秦牧放行,可惜秦牧原本打的就不是这主意,坚决不松口。
“不行就是不行,你别为难我,这是医院,有规定,医生都要按规章制度办事。”秦牧的语气也很公事公办。
“你就哪来的回哪去,你和阿惜,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不可能。”余京海很干脆地否定了这条意见,“我这趟来了就没打算这个样儿回去。”
“我管你打算什么样回?关我什么事?也不关阿惜的事。你不用在这缠,也别在这闹。医院有保安,你不会不知道吧?”秦牧发出了警示。
“我不是要惹事儿,我就想见他,必须见。”
“你是天王老子吗?你说必须就必须?我还说必须不能让他再见你,又怎么样?”
“……你不能这么拦着我俩,阿惜他,他、是……”
余京海不常跟人吵吵,虽然打嘴仗这方面比周惜强,但在医院里头,对上的还是医生,这医生还他妈是周惜朋友,种种限制,忒影响发挥。
两人在病房门口你不退我不走,你不让我就要地掰扯起来。
旁边睡椅子上的余晓西很快就被惊醒了,扭头一看,老爸好像在和那个白大褂吵架。
余晓西心里小火苗啪地燃烧,立马精神抖擞地掀掉小毯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绷住脑袋就发射,正正地撞上了秦牧的大腿。
“坏蛋你个大坏蛋!让你欺负我老爸!我撞飞你!!”
余晓西使劲地用脑瓜狂野抽击秦牧。
私底下有热舞爱好的秦医生身材练得挺结实,被个小崽子鲁莽地硬磕,疼倒是不觉得多疼,就是满怀无言以对。
他怔然低头去看腿边哐咚哐咚地出力,把他当墙撞的小屁孩儿,一下子还不太合时宜地感到哭笑不得。
余京海也没料着儿子能有这么虎的操作,懵了好几秒,才赶紧伸手把人拎回来。
“余晓西!你干啥?!谁让你这么干的??”
吼停了旋转脑袋挥拳踢腿的儿子,余京海连忙又代他向秦牧道歉。
“不好意思啊,秦医生,唐突了,是他没礼貌……他一小孩儿,不懂事儿,我回头就教他,让他改正。”
秦牧端起了冷脸,抱着胳膊,一言不发地钉在病房门口。
余京海刚才就突破不了这防线,儿子这一搅和,显然是把秦牧惹毛了,这防线怕是要钉得更死。
“余晓西,听着没?你撞人就不对,错了知道吧?”余京海立马拍着小崽子的屁股墩儿。
“快,给天使叔叔道歉,前头咋教你的?人家是白衣天使,不是啥坏蛋……”
余晓西气鼓鼓地朝那白衣天使甩下一个哼呼,便把脸埋到余京海的肩膀上,拒绝认错和道歉。
余京海催他,他就扭小屁股,誓死不从,爷俩当场耗上了。
一旁的秦牧看见余京海拿这小子没辙显然是宠得紧的德性,不由气极反笑,嘲讽道,“真不愧是亲生的,跟你一样野蛮脾气冲。”
余京海愣了一愣,赶忙解释,“你误会了,晓西跟我没啥血缘关系。”
这回换秦医生发愣了。
但要再说下去得涉及这孩子的来历,当着孩子的面是真不方便,余京海只能委婉地表示事情比较复杂,回头详细说。
“……总之,晓西是我儿子,但不是那种,就是那个叫啥,哦,生物学,对吧?就不是生物学上的。”
“但这也不是重点啊对吧?你先让我见阿惜……”
余京海把话绕回到了他的首要目标上。
这时负责给周惜做定时检查护士从病房里出来,接着给医生秦牧递去了新的检查表格文件。
秦牧忙着审阅文件,没空搭理余京海。
余京海把儿子摁在肩上,眼巴巴地瞅着打开的病房房门,心底盼着见媳妇儿的急火都要冲破脑袋了。
“秦医生,你就让我——”
“没有阿惜的同意,我不会让你进病房。”秦牧依旧冷酷地拒绝了他的请求,严正警告道,“再吵再闹,我就要让保安把你们父子俩都请出医院了。”
说完,秦牧转身就要进病房,顺便嘱咐了周围的护士盯住余京海,无论如何不准他进这个房。
小护士们很快就听从秦医生的安排建立了严格的防护线,连只蚊子都不让透过去。
余京海这下更不敢莽撞了,暗恼不已地骂自个儿,在医生地盘跟医生呛,咋想的?还想不想见媳妇儿了??
他没法可使,便匆忙地赶在秦牧进去之前,恳求对方帮他带话。
“秦医生,那你帮我跟阿惜说,说我就在这外边儿等他见我,我有话要问他,要跟他说……”
秦牧顿了脚步,自问自答式地扔了一串话,“不带,我凭什么帮你传话?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谁啊?你和阿惜有关系吗?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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