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的人得到报应。
爱的人不在此世。
魏应城孑然一身,去留都没有牵挂。
“蛋卷……蛋卷还在家里。”
魏郁犹如抓住救命稻草,问魏应城走了之后要怎么处理蛋卷,得到的却是简短的回答。
“扔了。”
“扔了?”魏郁不敢置信地重复这两个字。
“你要把蛋卷扔了?”
“对,扔了……”
魏应城还有更多冷漠的话没说,被一连串顺着衣领浸湿皮肤的眼泪打断了思路。
“怎么可以?你都摸过它了。你这么善良的人,怎么会把它丢了?”
魏郁的眼泪从眼眶溢出,无声地划过下巴,滴落在魏应城的脖子上。
从颗颗都滚烫又饱满,能推测出他现在哭得有多惨。
但他又没有发出多余的声音,只是克制地抱着魏应城不放手,仍由自己泪如雨下。
“你不要我,也不要蛋卷……那我带蛋卷走,你走吧,蛋卷跟我走。我大不了就和以前一样带着蛋卷居无定所,走到哪里都被人赶走,反正他现在还小,也记不住爸爸长什么样,我会告诉它,都是因为我的错,才让他爸爸离开。”
魏应城沉默良久,问:“魏郁,你在发什么神经……”
魏郁略过他这句话,说什么也要把蛋卷从家里带走。
魏应城没有挽留,反而转身上楼,“行,那你就带着它走。”
门前感应灯亮起,魏郁脸上还挂着湿漉漉的泪痕。
他穿着没有质感的衣服,没有时间打理的头发长出一层黑色。
比起那天从医大离开时的意气风发,现在的他看上去要粗糙许多。
魏应城打量的目光只停留了一秒,魏郁却就在这秒里和他对望。
四目相接时,魏应城险些被魏郁眼里的情绪感染。
那双看不透的眼睛,现在居然除了悲伤和后悔再也没有别的东西。
“哥,你真的不要蛋卷了吗?”
魏应城抿唇,转身打开门。
地上有一团卷在一起的毛团,是蛋卷蔫巴巴地蜷缩趴在门边。
“呜——”
蛋卷像是在确认自己有没有看错,愣了一会才哼唧着跑向魏应城。
“蛋卷!”魏郁弯腰把它抱起来,他满眼悲伤,低声说:“蛋卷,你和我走。”
“还演?”魏应城反问魏郁。
“什么……”魏郁无辜又惊诧地抬头看他,脸上还带着泪痕。
魏应城气得发笑。
“你要是真有骨气就别回来啊。”
魏郁垂下眼,轻声叫他“哥”。
“下次自动喂食器买个质量好点的,这个坏得太早,不然你装的东西还能多藏几天。”
魏郁安抚蛋卷的手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戏也演完了,你也该滚了。”魏应城冷冷地看着他,“我还真以为你死了,真是浪费心情。”
“哥…你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从一开始,魏应城就没有接到别人打来的电话。
他怎么会答应这么匆忙的离开。
但魏郁在听到魏应城说要收拾行李的时候,所有理智都随之消失,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魏应城不能走。
“哥是故意演戏骗我出来?”
“比起你还差点。”
魏郁还有些没想明白。
为什么,要让他出来?
这段时间,哥不是很自由很自在吗?
魏郁又困惑又有些期待,他盯着魏应城的脸,问:“哥在……担心我?”
但魏应城的反应就像他问了一个无比愚蠢的问题,脸上的笑容毫无温度。
“我不引你出来,怎么能看到你现在的样子。”
看笑话而已。
魏应城的余光瞄到还没来得及收进小冰箱的饺子。
两盒,原本是一人一盒。
魏应城抿唇,迎上魏郁受伤的目光,心里像被蛰了一下。
魏郁垂眼,“那你现在满意了吗?对古珠云,对魏仲恺……对我现在的。”
魏应城不回答,让出走出门的方向。
在魏郁怀里的蛋卷可怜巴巴地看向魏应城。
“……蛋卷留下,我养它一个没问题,桥洞你一个人去住吧。”
魏郁定定地站在原地。
他上下打量着魏郁,催促道:“站着干嘛?还是说忍不住要动手了。”
魏郁握紧拳头。
“不会的,我不会对你怎样……”
他的腿就像灌了铅,怎么也抬不起来。
“准备留下让我养着你?”
魏郁缓慢摇头,脚迈出门的瞬间,身后的门就被“当”一声合上。
他抬头看了眼顶上亮得过分的感应灯,苦中作乐地庆幸这盏灯没有白换,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他靠着墙坐下,静静等着天亮。
*
不知夜里几时,A市迎来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立冬刚过,皑皑大雪就降临地面。
从窗户望去,大地一片苍白。
魏应城紧了紧身上厚重的羽绒服,把蛋卷揣到怀里打算出门。
“咔哒——”
门开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明显。
一个蜷缩着靠在门边的身影出现在魏应城的视线余光。
魏郁眯着眼看他,口中呼出重重雾气。
“哥?”
魏应城蹙眉,“你怎么不走。”
楼道里虽比室外暖一些,但也像个冰窖,在这里待上一整晚,这会恐怕冻得连腿都站不起来。
“我没有地方去。”魏郁抿唇,“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他好像眼睛看不太清楚,刚才还在眯眼,现在又在用力眨眼。
魏应城离开的裤脚被拽住。
“求求你了,别赶我走,我做什么都行。”魏郁低声说。
第99章
“疼。”
魏应城倒吸一口凉气,向内收敛的眉宇间挤出淡淡的皱纹。
魏郁的发顶在他眼前晃悠,亮眼的银色刺得他微微眯起眼。
“你现在知道疼了,昨天晚上怎么不知道?”魏郁的语气有些懊恼。
但这情绪不是针对魏应城,更像是自己在赌气。
他手里捧着魏应城昨晚被蒸汽烫红的手,小心翼翼地用棉签蘸了烫伤膏,点涂在魏应城手背发红的皮肤上。
看着他认真噘嘴给自己涂上药的伤口吹气的样子,魏应城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还疼吗?”魏郁问。
魏应城没作声,魏郁嘴角往下一压,灰溜溜地说:“水开了,我去下饺子。”
面对昨晚烫伤魏应城的罪魁祸锅,魏郁有些茫然。
看着饺子,他在思考是一口气全倒进锅里比较好,还是一个一个慢慢下进去好。
这比线性代数还难懂……
蛋卷从他脚步跑过。
短小的后退勾着排插的线向前——“哐当”一声,烧到沸腾的热水溅了一桌子。
魏应城吓得额上出汗,赶紧上前把蛋卷抱离地面。
魏郁:“对不起哥,我马上就处理!”
他笨拙地把水擦干净,紧张地偷瞄魏应城的反应。
“这是谁家卖的手工饺子吗?看着真不错……”
魏郁试探着搭话,但得到的只有安静的空气。
魏应城不理他,也不给他多余的眼神。
魏郁就像被他自动屏蔽的空气,得不到任何反应。
但魏郁不会放弃,锲而不舍地继续表现。
“哥你喝水,温的,可以直接喝。”
“哥你吃个水果,都切好了,你用叉子吃。”
“哥你脚抬一下,怎么能不穿袜子呢?我给你袜子穿一下。”
折腾了好几次后,魏应城忍不住开口了。
“魏郁,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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