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慌忙比划双手解释,“路上堵车了。”
“嗯,我想到了,不过还是担心你,你没事就好。”男人翻了翻塑料袋,发现袋子里只装了一双筷子,扭头问春生,“家里还有筷子吗?”
“有。”
男人接过筷子,将盒子里锅气十足的炒米粉分出一小半盛在盖子里,剩下大半包括筷子都留给了春生。
春生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炒米粉,能看到里面有很多鸡蛋,不由看向男人,“这是买给你吃的。”
“一起吃,你不吃我也不吃。”
男人说完就把筷子放下,一手托腮看他,大有春生不吃他也一口不吃的打算。
看他真不打算吃的样子春生有些着急,他拿起筷子把盒子里的炒米粉都夹给他,“不要不吃,你会肚子饿的。”
男人伸手挡了一下他的手,“你先吃。”
春生不无委屈地垮下肩膀,“这是我给你买的,不是给我买的,我不能吃。”
男人面露思索,他不太明白春生这话的逻辑,“为什么给我买的你自己不能吃?”
“因为这是给一个人吃的,我要是也吃了,你就吃不饱了。”春生有点伤心地看着男人盛在盖子里的分量,他觉得自己没有照顾好晚晚,让人饿肚子了。
男人眉眼温和地看着春生难掩伤心的小脸,轻声问他,“你吃了吗?”
春生沉默,他不敢说谎,他给男人买了炒米粉后就不舍得再花钱给自己买。
“我知道你挣钱不容易,但如果你为了让我吃好点就委屈自己饿肚子,那我没有办法再住在你家了。”
春生听到这话心口倏然发紧,好像胸口压了一块从天而降的大石,他满眼慌张地看向男人,急切地问:“你要回家了吗?”
男人托腮看他,戴在腕上的手表表盘璀璨得像藏了一整片星河,反问,“你不想我回家?”
春生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他觉得他不能这么说,因为那太自私了,可他又不会说谎说违心的话,于是低着头,期期艾艾地说,“你回家了我就见不到你了。”
“你很担心见不到我吗?”
春生点头。
“可是你昨晚睡觉前还在担心我回不了家,为什么这会儿又不想我回去了?”男人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表情很认真,好像真的很好奇答案。
这个问题其实并不难回答,春生就是在贪恋这份温情。
他虽然脑子笨不聪明,但他不是根木头,他能感觉到晚晚对他的关心,也沉溺于他给的温柔,像只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吃到肉骨头的狗,他怎么可能会愿意松口?!
他不仅不愿意松,还想办法咬紧肉骨头,吃不完也要藏起来,生怕叫人闻着味了来跟他抢。
这是最天然的占有欲,不夹杂任何情感,像追着烛火的飞蛾,不计后果地渴求温暖。
春生忽然开始左顾右盼,十分拙劣地假装自己没有听见男人的问话,他自己演了一会儿后才停下不知道在忙什么的脑袋,声音软乎乎地问他,“晚晚,我给你买好吃的好不好?你想吃什么呀?我有钱,可以给你买。”
男人沉默地看他一脸讨好的表情,有点想笑,“我家里什么都有。”
有那么一秒钟春生脸上露出一种要哭不哭的表情,可怜得叫人不忍。
男人几乎以为他要哭了,但他没有,他连眼睛都没有红,好像那一瞬间可怜到不得了的表情只是男人的错觉。
他以为春生会再挽留他,但春生没有,他只是很担心地问:“你家远不远呀?我搭公交车可以去看你吗?”
男人摇头,“远,公交车去不了。”
“那,那地铁呢?”
“地铁也去不了。”
春生又露出了那种要哭不哭的表情,像只委屈的金毛。
男人沉默地端详了一会儿,“你把炒米粉吃了我就告诉你要怎么办。”
春生拿起筷子就往嘴里猛塞米粉,塞得两颊鼓鼓的,嘴里的还没咽下又着急再往嘴里塞,吃得十分狼狈,像怕吃晚了男人会反悔。
男人抬手按住他的手腕,“慢点吃。”
春生这才停下筷子,腮帮子撑得圆圆的,努力咽下了再继续吃,完全忘记了他这份炒米粉是给男人买的。
他正埋头吃,忽然就听见男人说,“如果有一天我离开这里,你想再见到我的办法就是跟我一起走,他应该没兴趣欺负你。”
春生眼神疑惑地看着他。
男人也在看着他,“没有别的办法,因为到那时我很难再回来找你,我不来找你,你永远也见不到我。”
春生脑门就差顶个问号,但男人说到这就没再往下说了,他夹了一筷子半凉的炒米粉吃进嘴里,慢慢地吃着,味同嚼蜡。
他的意识随时会被夺走,这一秒是他,下一秒就有可能不是。
他并不知道他把春生卷进来是否正确,也不知道将来是否会因此感到后悔,但眼下他只能利用春生。
第4章
下午两点不到,春生就背起环保袋准备回工地了,他走的时候男人就站在铁皮门外目送他。
春生走得一步三回头,总是忍不住要回头看,好像要确认他是不是会一直站在那儿。
所幸晚晚就一直站在原地,连一步都没有挪过,直到春生即将走出一横街,他才遥遥挥手,转身进屋。
过了午高峰,交通路况畅通无阻,春生回工地一路都没有再堵过车。
下午工地来了一车新的空心砖,春生头戴安全帽专心卸放砖石,和他一道忙碌的还有两个工人,他们正偷闲等着春生把空心砖搬到手推车上。
包工头不在附近他们便扯起了最近静海市闹得沸沸扬扬的“魏家丑闻”。
说起这静海魏家,那真算得上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魏家最早是跑船起的家,发迹至今四代人,在静海如日中天,无出其右。
但魏家出名除了历任当家人一个比一个会赚钱,还有一个最直接的原因就是魏家这些年被抖出的腌瓒事和悲剧,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比小说还精彩。
人们当茶余饭后的谈资聊了这些年,还总有新鲜事,从早些年魏家现任当家人亡妻所出的双生子十七岁那年惨死一个,到几天前魏氏天荣集团的董事会成员魏宣海夜会林家寡妇被拍,那股价跌得股民脑袋顶上的怨气都快化灵了。
两个工人闲时掰扯的就是这件事。
“要我说,这事儿本来也是林家办得不地道,当初谁不知道那寡妇跟魏宣海正好着?林家横插一脚进来,生生搅和了人家的好姻缘,要是那寡妇能嫁给魏宣海,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就守寡。”
“这事水深得很,我听说是魏家有人不让魏宣海娶,故意让林家娶走吴家小姐的。”
“那这图啥啊?吴家小姐要是能嫁给魏宣海,这两家结姻亲不是好事吗?”
“正因为是好事才不让成,魏家内部都乱成什么样了,要不是魏家老爷子还健在能镇得住几个儿子,天荣股价还得跌。”
说到这魏家老爷子也算是传奇人物了,作为“船王”独子,年轻时创立天荣集团,又凭一己之力给魏家开枝散叶,几房姨太太前后给他生了七个儿子,四个女儿。
如今丑闻缠身,导致天荣股价暴跌的魏宣海便是魏家老五。
很难说今天魏家内部如此混乱的局面,究其根源会与魏家老爷子无关。
两个工人聊得兴起,春生对他们的谈话内容是一点也不关心,他勤勤恳恳地把车上的空心砖整齐地垒到手推车上,抹汗的时候擦得小脸黑一条灰一条,对两个聊天的工人憨笑:“推车放不下了。”
“行,一人一车,春生你拉到黄线上就行。”
“好。”
春生没有丝毫怨言地帮两个工人推死沉的手推车,推完回来又得接着装实心砖。
今天来的这一车实心砖几乎是春生一个人搬下来的,傍晚结工资的时候包工头多给了他二十。
春生开心得下班回家都是蹦着走,他惦记家里还有人等他回家,买完饭特意绕路去市场买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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