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追上门了,那她也得有所表示,卫凛冬想要的,可以用一些东西作为交换。
钱,唐楚自是不缺,那就是其他方面,包括:
陪吃午餐,换了边野从病床下来后的第一份健康状况评测;陪购物,见到边野在乔森商学院第一年的成绩单;送过一束花,得到边野在庭院花圃倚着围栏打瞌睡的照片。
唐楚提过不少次陪趴的要求,卫凛冬都拒绝,再提,事情似乎就变得不一般了。
看了眼手机,报告进来了,卫凛冬抬头,仍然说:“不去。”
好贪吃啊,真是胃口越来越大。
唐楚内心笑笑,提一件分明知道会被回绝的事就一定是握有更大的筹码。
——聪明的卫医生。
“好吧,那我就亮底牌喽,”唐楚似乎在手机上编辑着什么,嘴里说:“我们野哥哥今年把学分都修满了,三年的时间,从转醒时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好到圆满完成学业,好厉害的,所以边叔叔让他回来帮边狗的忙,打理家业。”
在唐楚嘴里,边慎修一向有个代名词,边狗,哪怕这个人是姐姐的枕边人,合理合法的丈夫,她的姐夫。
卫凛冬定定地看着唐楚,湛黑的眼睛没有移动过,迟钝的,莫名的,像是很难理解的那种茫然表情,这就把唐楚搞不会了。
本来想往下说,却不得不绕回来,总结出一句更为精辟的话:
“野哥哥回来了。”
三年间,唐楚最有挫败感的,就是没能弄到边野在国外的地址,这些被边狗严格把控,不过回到这里就由不得他,她的地盘谁敢造次。
打完最后一个字,她得意地晃动手机给卫凛冬看,微信上一段即将发给他的话:“野哥哥一周前跟我姐和边狗吃过饭,这是他今晚会去的地方。”
信息终于被这个人消化掉,卫凛冬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带着十足重量,紧盯她手中的手机。
这就好办了。
唐楚笑得灿烂之极:“那…要不要跟我去PARTY啊,爸爸?”
得到爸爸的首肯,唐楚笑嘻嘻地下车,像突然想起什么,她转身又敲了敲窗。
卫凛冬放下。
“野哥哥,那个……”她指了指额头的地方:“这里还是没有好转,见他前你做些心理准备。”
卫凛冬没过多反应。
唐楚有些下不来台,只得笑笑:“那行,你心里有数就行,周日啊,我来接你。”
卫凛冬转回脸,车窗关合,从唐楚身边开过,驶离诊所。
作者有话说:
呃,会是一个超级狗血的老梗,希望你们喜欢,另外,下一更周四,小小的多休息一天~
第88章
城市以北,有一处名字很美,唤作情人岭,岭外就是闻名遐迩的秋南山。
秋南山高度尚可,山不高,却有着非常奇特的环形盘山路,它就像一座佛塔,山底宽,越往上行越窄,成为各个地下摩托赛车俱乐部的天然层级赛道。
卫凛冬开到秋南开放的景区停车场,拉上手刹,漆黑的车内,圆点似的火光突然亮了亮,跟着有烟丝烧燃,细细的声响。
烟头一明一灭,卫凛冬夹在指缝,翻看手机上的体检报告。
他停留在其中某页,然后放大——
失忆症。
不同程度的记忆缺失,二级损伤。
熄掉屏,卫凛冬把烟掐灭,下车。
不同于夜晚大山的清冷,山脚这一带的公共区域车灯纷繁交错,马达声轰起,穿着奇装异服的人们围在篝火旁,火苗燃到好几丈高,热烈而盛大,用标杆架起的荧光带拦了山路,制造出赛道。
卫凛冬走近,山间阴寒,比城市温度低上十好几度,他竖起大衣衣领。
浑黑的一袭外套雕琢出笔挺板直的身形,皮鞋踩过杂草,泛着火焰蹙动的光感,太过沉冷的一道人影,在众人之中缓步穿行引来不少好奇的眼光。
俱乐部的人需要佩戴袖章,被会员带来玩的也一样要戴,卫凛冬没走几步,便被人拦下,问他找谁。
低温让呼吸间飘出一团白气,卫凛冬刚要开口,耳边突兀的一声重响。
他转过脸,身侧,一个石墩样的标杆被人踹翻,三五个身着机车皮衣,铁钉,坠链叮叮当当直响的男男女女,为首的是个剃成瓜皮头的壮汉,后背一颗复古骷髅头。
“你再说一遍?”
他戳着卫凛冬几步开外一个人的胸口,从装束看,像是这个俱乐部的委员。
“什么时候说今晚包场?”
“中,中午之前就,就……”小伙子带着眼镜,很好欺负的样子:“发,发群里了,没,没看见么?”
最后几个字是挤到卫凛冬这边的委员长身后说的。
“对啊,是没看见。”
骷髅男露出揶揄表情,问旁边他的那些人看见没,大伙哄笑的,吹口哨挑衅的,还有几个问候娘亲的。
“以后下半夜发啊,我们就那个点能醒。”说着,骷髅男带头跨上车,后面的人纷纷跟随。
嗡嗡嗡。
转眼间,一片机车引擎响,要往山上冲。
“不行不行,你们不能这样!”委员长没空理会卫凛冬,跟着小眼镜一齐上前控场,横臂挡在他们车前:“人家交过定金,我们不能违约啊!赛道确实今晚不开放,会员们都知道的……”
“哪条?”
噪音严重,其中一个五颜六色的朋克头女子,手拢在嘴边大声问。
那么多条,总不能都包了吧?
或许感到太气人了,那个戴眼镜的小子不服气地回嘴:“就山顶赛道开着,有本事上去玩啊,那地方没人管。”
山顶赛道——
秋南山顶级夺命赛道,陡峭,狭窄,极具挑战性,特别是转弯的角度简直就是和死神擦肩而过,为此它获得了圈内公认的称号:死亡之翼。
这话侮辱性极强,骷髅头与朋克女子对视一眼,一时间两人眼露凶光,瞄准着前方把自己当做‘肉盾’的委员们,发动引擎。
年少轻狂的飞车党一向好勇斗狠,更何况卫凛冬闻到了他们身上刺鼻的浓重酒味,他们是真敢撞。
迈过脚边倾倒的石墩,卫凛冬朝那两人走去。
咣当。
乱糟糟,即将冲杀屠戮的机车噪音中,一声别具一格的脆响,卫凛冬闻声回头。
四眼小委员噗嗤一声就乐了。
扔来的石子十分精准,骷髅头戴的机车帽被砸得颇有喜感——蒙住一只眼,歪在脑袋上。
“……”
壮汉转过头。
就在他们这群人这里,不知何时停了一辆皮卡。
副驾车窗落到底端,一个歪戴棒球帽的男人臂肘在外,手中的石子抛高落下,很有准头地掷着。
“哎我说,挤这玩什么呢?”这人嘴巴一咧,暗夜中一排白牙:“挡道了懂么?让开,我们得上山。”
夜晚大灯格外刺眼,委员长遮着看了看。
下一秒他惊觉地拽上小眼镜就往跟前跑,嘴里叫着:“呦呦呦,我祁哥啊!您来啦!这么早?!我们还没清完场,哎呀这事闹的,您等等,等一下啊……”
两人小跑着,经过卫凛冬时对话如下:
“是是是!就他,咱包场的贵客。”
“扔石子这个?”
“能吗?!你看他那虎的,保镖!”
“哦,这样啊。”
“别给我这傻白傻白的,精神点!”
话声远去,男人完全转过身,直面车子。
祁阳从车下来,胳膊一带就把小眼镜和委员长一块搂上,一边跟他们说清个场屁大点事效率好棒棒啊,一边伸手拉开后车门。
骑行黑靴落下,砂石地在鞋底发出细碎声响,防风紧身裤包裹的腿细长,结实,男人手在脑后,出来时随意扎了下。
这人头发不短,看起来细软柔顺,长于耳根的碎发垂下一绺,当他抬头时,刚巧迎上月光。
白净,细腻,五官线条像用笔勾画出的那样毫无瑕疵,还是沾着亮色的月光笔,勾在哪里,哪里就自然提亮。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