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了你给汤越则的东西,”傅轻决往前一步踩在碎瓷片上,开口说道,“军火走私案的主谋已经有人选了,程路安三年前撤案,属于知情不报,接触到走私途径后,三年来利用职务之便和傅氏的关系买通官员,联系军火商,证据确凿。叔父被他蒙在鼓里,十分震怒。”
段宁的后背僵直。
傅轻决说:“程舟会不会很后悔之前对你说的那些,然后跑来求你?”他冷冷笑着,“你不会还怕他恨你吧?”
段宁急促地吸了口气:“没有傅氏的作用,这几年的军火走私可能猖獗吗……你明知道程路安不是主谋……”
“他不是主谋,难道你以为他当年抢着接你走就是来救你?!”
床垫猛地一沉。傅轻决按着段宁的手臂压过去,拔高了声音道:“你可以舍命把消息传给汤越则,他是怎么对你的?一点蝇头小利就能让他供你出来。没有傅氏还有别人,程路安宁愿把程舟嫁给一个废物,不就是为了抱紧傅氏的大腿?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
段宁忽然笑起来,轻声带颤地说:“在所有人眼里,我又哪里不是个废人......还有什么更多的价值?”
他被傅轻决用力搂着后背,无力挣脱和动弹。
两颗心脏隔着皮肉和骨骼交相跳动,酒气仿佛都被撞散了,蒸热了,四处弥漫,扑鼻而来。
傅轻决钳制着他浑身湿热的身体,手上摸过去滑腻不已,他掰过段宁的肩膀,强行扯开段宁防备的双手,俯视着段宁。
段宁像被逮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躲避了一下,傅轻决早已把他看透,更用力地压覆了上去。
第29章
到家宴举办时间的前一天,段宁已经能够下床。
他仍然在客房醒来,拖着黏腻的一身自行去洗了个澡,热水淋下,身体仿佛都不是自己的。
走出来看着没来得及收拾的满地狼藉,段宁又艰难地蹲下身去,一点点打扫干净。
碎瓷片飞溅得到处都是,摔下去那一刻的响声仿佛还萦绕在耳边。从茶盏的残肢碎片来看,都显现得出上好的釉色和质地,不知道是傅轻决哪一次在外出差带回来的,看着十分可惜。
刚打开客房的门,听见外面有车开进院子,他想了想,就又关上门坐回了床上。
不一会儿,脚步声逐渐逼近,段宁才莫名松了口气。
敲门走进来的是许医生。
许戈林对自己的病人十分上心,也可能因为段宁的身体指标给了人太大的惊喜,他都不用傅轻决提醒,每天自己按时按点地来别墅给段宁复查。
他很惊讶,段宁的假性发热竟然真的已经结束了,比预计结束时间提早了太多。
“看来之前我的判断有误,”许戈林一边收着医药箱,一边颇为严肃地念叨,“进入新阶段了,没有性行为,没有信息素介入,反而能好得更快……可能因为没有快感,只是显得更痛苦。”
段宁大概是热的,脸上薄薄的红晕还没消退,他有些难以启齿——没有信息素介入这一条倒是吻合,因为傅轻决后来根本没用手或嘴多碰过他,更称不上有多动情。
忽视掉这一次性行为,也不影响检查结果,指标数据才能解释他为什么提前好了,他就没开口说话。
在这里条件有限,能确认段宁没事了就行,许戈林看着段宁说:“过两天来医院再详细检查一下吧,段宁,你的后遗症虽然不一定能完全治愈,但目前看来,已经有了很明显的改善,性征基本稳定,假性发热很可能不会再来了。”
段宁呆住两秒,说:“那我……”
“你早就没有Alpha的腺体了,以后和Beta不会有什么差别。”
这对许戈林这个主治医生来说自然是最好的消息。但许戈林一时间觉得自己说话太直,又说:“生理上的痛苦会减少很多。”
段宁点了点头,缓缓说:“但我还能隐约感觉得到信息素。”
“这是一个说不准的过程,”许戈林说,“包括你自己的Alpha信息素,只会越来越少,所以有些药可以慢慢停了,有些还不行,但总之,这是个好消息。”
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傅轻决对段宁的信息素嫌恶的时候多,尽管那常常来自无意的挑衅。傅轻决真正需要的,也从来不是Alpha的信息素。
至于他在夜灯的床上说过的那些话,可能只有三岁小孩才会当真。
段宁沉思着许戈林刚刚那短短几句话,不知道这算不算意外的巨大惊喜,他又能不能够为此而惊喜,而不会乐极生悲。
许戈林还没走,傅轻决就回来了。
段宁果然只能瞬间收起一切情绪。不过傅轻决没再来客房看过段宁,也没有说过既然不允许段宁住在客房,那么是搬回主卧还是哪里。
许戈林自然要去见傅轻决。
他们一般在楼上会客室里相谈。段宁出了客房,脚步较快地经过别墅后门,把提着的装有碎片的垃圾袋丢进了分类区,回到餐厅四处看了一圈,果然已经没有那只打火机了。
也许他当时不应该置之不理,没有拿回傅轻决还回来的打火机。
有夹层的打火机没那么容易找到一个。
走道里隐隐约约传来了佣人的声音,他们要往厨房去,段宁很快往后退,悄无声息地转身站在餐厅的屏风旁。
“段宁从傅先生屋里搬回楼下客房了,看来快到时候了。”
“真的假的,那天在餐厅不是还那样么……”
“这你就不懂了,厌弃之前玩一玩,当然随心所欲就好,你看傅先生和那些名门世家的人吃饭,对哪个不是礼数周到。”
“我看也差不多,段宁能待在别墅到今天,还不是靠怎么不要脸怎么伺候的。”
“现在过完易感期,傅少爷终于发现不行了。”
“一个Beta,也配和傅少爷过易感期,他那副快死了样子,还总是要我们去照顾,毛病多得很,赶紧弄出去最好。”
“听高管家的口风,傅先生那晚半夜发了好大的脾气,段宁估计没几天能待了……”
等他们过去,段宁仿若未闻地离开了餐厅。
见楼下还没有人在,他走去阳光房,看见遮阳系统总算一直开着,鱼缸里的金鱼在畅快地游动。
回到客房的段宁前一秒关上门,后一秒许戈林和傅轻决就从楼上下来了。
段宁记起他只请了三天的假,而三天马上就要过去了。
比起因为听了那些闲言碎语就开始担心自己,段宁更担忧傅轻决一个心情不快,动动手指,就让一切重新回到起点。
现在外面的局势混乱,程路安虽然不是军火走私案的主谋,但该干的估计一件也没少干过,傅岐山没有保他,他既不会也不能供出傅氏,那么程舟能够嫁给傅准就说得通了。傅准虽然腿不能行,但照样身份尊贵,人人都只会说是程家高攀。看傅轻决的意思,军火走私案只会结在程路安头上了。
这当然不是段宁想要的结果。
他花费了如此多的力气,不在乎汤越则越过他和傅轻决合作,不在乎任何情义或信任存在与否,因为军火走私案只是一个开始,牵一发而动全身,无论是李铎的死还是当年那场政治阴谋,都需要水落石出。
段宁想达成夙愿,就不能把傅轻决推去对立面上。
否则,傅轻决可以和傅岐山作对到今天,明天他同样可以重新站回整个傅氏的立场。
段宁听得懂傅轻决的怒火,很后悔那晚神志不清时对傅轻决说了那样的话。
程路安不是被傅轻决推出来的,而是被军火走私案的真正主谋、幕后的受益方推出来的。
傅轻决当然不是多么清纯无辜之人,但傅岐山那些蝇营狗苟的勾当,他确实还不屑于去参与。
他到底年轻,还是意气横出的年纪。段宁好像无法怨恨他。段宁是自愿为了活着而配合傅轻决的。无论是不是傅轻决,段宁都不想通过自己让别人体会什么叫背叛的滋味。
他知道这种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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