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的呢?”
江秋渔不相信就只有这么几根,虽然她很不愿意承认,自己可能还掉了更多的毛毛,但她实在信不过林惊微。
“真的没有了。”
林惊微眨眨眼,深黑如墨的眼眸里清晰地倒映出了江秋渔的身影,她的唇角都快抿成一条直线了。
“当着你的面,我哪儿敢动什么手脚?”
江秋渔:“呵。”
说的好像这几根毛,不是林惊微当着她的面偷偷藏起来的一样。
江秋渔回想起自己上一次检查林惊微的荷包时,对方那副镇定自若的表情,显然,这已经不是林惊微头一次做这种事了。
反正她惯会装模作样,一副单纯无辜的样子,实则背地里胆大包天。
“你最好没有骗我。”
江秋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要是被我发现你还偷藏了几根,你就几年不许上我的榻。”
林惊微的眼睫颤了颤,做足了乖巧小媳妇的模样,“我再不敢瞒着阿渔了。”
江秋渔当着她的面,把荷包塞进了自己的袖间,然后才从林惊微的腿上下来,“行,我再信你一次。”
假的,江秋渔不用猜都知道,林惊微肯定没有说实话。
总有一天,她会将那些毛毛都毁尸灭迹!
江秋渔扭了扭自己的手腕,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林惊微,“咱们来好好地算一算,这五根毛毛的账。”
……
门外的姣玥只听见书房里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听见尊上懒懒地唤了一声,“进来吧。”
姣玥赶紧端着葡萄走了进去,她才跨过门槛,入眼便是砸在地上的砚台,浓黑的墨汁溅了一地,再往前,还有乱七八糟扔在地上的各种纸张,摆件……
姣玥偷偷抬头,瞥见林惊微正面色冷肃地站在书桌旁,她那一身玄色衣衫莫名乱了几分,袖口上还破了个洞,原本腰间的荷包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颈侧多出来的几条抓痕。
像是被尖锐的爪子给挠破的。
抓痕不深,但到底破了口子,尤带着新鲜的血迹,衬着林惊微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莫名多了几分独特的韵味。
如果姣玥上网,就一定知道,这叫做战损美人。
她不敢多看,放下葡萄之后,又小声问了一句:“尊上,要叫人来将书房里收拾一下吗?”
江秋渔舒舒服服地坐在椅子上,闻言掀起眼皮瞥向她,“这不是有现成的人吗?”
姣玥还以为她说的是自己,赶紧点了点头,“属下明白了。”
她正要弯腰去捡起地上丢的东西,却不想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她一步将散落在地面上的书籍捡了起来。
姣玥吓了一跳,“殿下,让属下来吧!”
林惊微没说话,倒是一旁的江秋渔哼笑了两声,“不用你,你过来,替我剥葡萄皮。”
姣玥愣了愣,不确定地看向江秋渔,对上江秋渔的目光之后,她才终于确认,尊上这话的确是对她说的。
让林惊微收拾书房,她给尊上剥葡萄皮?
感觉怪怪的。
姣玥默默走到江秋渔身旁,洗干净手之后,才仔细地替她剥着葡萄皮。
奇怪,怎么总感觉脖子凉飕飕的呢?
肯定是冬天来了。
嗯,她待会儿就回屋换件厚衣裳。
——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
清河剑派也不复往日般热闹,来往的弟子皆是行色匆匆的模样。
青竹峰上。
因为太久没有人打扫,竹叶落了满地,铺了厚厚的一层,寒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充满了萧索的气息。
傅长琉走在石阶上,看着眼前荒凉残破的景象,眼神里毫无波动。
他记得以前大师姐还在的时候,青竹峰景色秀美,清雅幽静,峰顶灵气浓郁,最适合修行。
那时候的他还握不稳木剑,只能在一旁蹲马步,然后偷看大师姐练剑。
那时他想,大师姐可真厉害啊。
林惊微一定是这世上最好的师姐,她从不厚此薄彼,虽然面上冷淡至极,对待他们三人,却尤其细心温柔。
傅长琉听过最多的话,便是师姐天资卓绝,日后定能飞升成仙。
他也以为,自己能亲眼看见那一幕。
却没想到,不过短短二十几年罢了,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他再也没有大师姐了,二师兄身死,小师妹也不会再回来了。
傅长琉孤身一人行走在长长的石阶上,刺骨的风划过他的脸庞,将那两行热泪吹得几乎快凝结成冰。
他的背影弯曲了几分,脚步却不曾停下。
往日肃穆庄严的大殿也格外冷清,傅长琉目标明确地走了进去,他拐了个弯,又走了几步之后,终于听见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
“嗬嗬……”
沉重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傅长琉死寂的眼里终于浮现出了刻骨的恨意,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老人,停在了离他几步远的地方。
“没想到啊,你居然还没死。”
那人仰头望着傅长琉,嘴唇动了动,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救,救我……”
傅长琉哈哈大笑了几声,“救你?”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你把我关在密室里,当着我的面对二师兄下手的时候,我可是跪着求你的。”
那时他几乎磕碎了脑袋,也不见贺云歧心软半分。
二师兄是固执,也犯过错,可他绝不该死在贺云歧手上。
可怜二师兄直到死,都还对贺云歧抱有绝对的信任和尊敬。
傅长琉咬紧牙关,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才勉强压下心头的恨意,没有一掌拍碎贺云歧的头颅。
贺云歧不该由他来处置,这天底下还有其他人比他更有资格做这件事。
傅长琉想到这里,嗓音不由得哑了几分,眼眶更加猩红,“你害了那么多人,早该下地狱了。”
不仅是师姐师兄,还有这天底下众多的无辜之人,他们都被贺云歧害惨了。
傅长琉冷冷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打破了贺云歧所有的期待,“我不会救你的。”
贺云歧说不出话来,只能死死地瞪着他,苍老的面容上毫无血色,那双充血的眼眸格外狰狞可怖。
傅长琉却好似没有看见一般,自顾自地说着话。
“听说魔界那位对你恨之入骨。”
“她跟师姐成亲时,我没能送上一份贺礼。”
“现在补上,应该也不晚吧?”
第142章 修真篇(四)
江秋渔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不仅在林惊微的脖颈上挠出了好几道伤口,还把对方关在了门外,说什么也不肯让林惊微进去。
姣玥跟星莹就守在门口,两人眼观鼻鼻观心,虽然憋笑憋得胸口都在痛了,却也不敢真的笑出声来,免得被恼羞成怒的殿下杀人灭口。
林惊微在婢女们面前出了丑,脸上却并无任何尴尬之色,她抬手敲了敲房门,“阿渔,我真的知道错了。”
早知道就该藏的再严实一点,省得一眼就被阿渔看出来了。
不过阿渔究竟是怎么发现的?
林惊微回想起自己昨晚藏的那根毛毛,心道一声大意了。
她就说,那根狐狸毛怎么会出现在枕头下面,原来是阿渔故意藏在那里的。
可不就被抓了个正着吗?
林惊微并不后悔自己偷藏了江秋渔的狐狸毛,她只恨自己藏的还不够好,显然,江秋渔也将她的心思猜了个一清二楚,所以任凭她如何道歉,江秋渔都不肯搭理她。
林惊微自讨了个没趣,心知江秋渔是不可能轻易原谅她的,便也只能先回了书房。
江秋渔听见外面的动静渐渐消失之后,才冷哼了一声,翻了个身背对着门口,抬手摸了摸自己头顶的两只狐狸耳朵。
以前她还记得每日保养,后来事情多了之后,便渐渐将这件事情忘在了脑后,如今想来,果然还是不能偷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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