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冷?”脚背上被祁棠稍微摩挲了一下,宴任立刻把他压紧了不让他动,祁棠继续问道,“零下?”
“嗯。”
祁棠安静片刻,“——极圈附近?”
宴任拱了他一下,紧挨着微哑道,“睡吧,迟点起来吃药。”
“做好保暖都一样。”祁棠低声道,“我只是最近太累了,可以去放松几天——”
宴任像是捂着他一样把祁棠抱得严严实实,在他颈后嗅了嗅,顾及着他不舒服也没有咬他,“下次吧,你现在……”
“去吧。”祁棠就是再困,被宴任多抱两下也差不多醒了。他稍微往后窝在宴任身上,看着窗帘下析入的夜景色泽,像是能听到那种静谧的川流光亮,“……一起的时间太少了,去吧。”
宴任静了片刻,稍稍起身贴在祁棠身后,嗓音低沉地问道,“真的?”
“真的。”祁棠微微后仰,后脑不重不轻地顶在宴任胸口,重新闭上眼睛道,“退烧就差不多好了,给医生打个电话确认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鞠躬,谢谢喜欢 ☆、好看 “……嗯,没事,迟就迟了。”
“那祁总现……”
祁棠隐约能听见是宴任和陈志强在说话,他从侧躺稍稍翻身,退烧之后的感觉夹杂着微弱晕眩,身体轻松得近乎有点乏力。
翻身的微小动静似乎被宴任敏锐捕捉,他突然不再说话,悄声走回房内,和醒过来的祁棠视线相触。
“吵醒你了?”宴任走到床边,嗓音深沉微澜,像是不打算惊扰到祁棠。他俯身在祁棠的下颌微微摩挲,又掖紧祁棠的被子道,“再睡一会,我和陈志强去外面说。”
“不用。”祁棠闭着眼睛,“睡一天差不多了,让陈秘书进来吧。”
宴任没动,祁棠稍稍掀起眼睑,浅淡而朦胧的柔絮在眼底缭绕。宴任赤着上半身,正目不转睛看着他,像是在克制地欣赏着他神色薄淡的侧脸,连呼吸都稍有压抑和减缓。
“宴任。”
祁棠看到宴任的喉结滑动了一下,收回略深的眼神才转身对门外的陈志强道,“祁总醒了,你进来吧。”
陈志强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动作很轻地放下手提袋。
“是什么?”祁棠很快打起精神坐了起来,在宴任面前流露的放松姿态被完全敛藏,极佳的修养和完备的工作状态根本难以挑剔。
“宴总让我临时去买的衣物,全部都清洁过了。”陈志强看着宴任去提袋子,赶忙道,“宴总,我来就行。”
宴任微一摇头,亲手拿出来分门别类地看了看。
“几点的飞机?”祁棠从床边起身,步履平稳且带着难以言喻的贵气,根本不像是昨天刚发完烧的人。
“中午十二点。”
宴任看了陈志强一眼,视线才转向祁棠道,“不用卡那么死,等一下再预约就行。”
“不是买机票去?”祁棠微微一顿,略感诧异地看着宴任。
“坐私人飞机。”
祁棠用手机看了一下时间,余光瞥见中控屏也多看了一眼,才发现宴任把温度调到三十,难怪连他也有点热,陈志强都开始出汗了。
“你开这么高?”
“你起来就不会冷。”宴任对祁棠道,说完又转向陈志强,“让中餐厅现在去做早餐,尽快送过来。”
陈志强颔首出去了。
洗漱完已经十点多了,祁棠很久没有睡到这么晚的体验,也不是中规中矩在餐厅吃饭,反而是坐在床上和宴任一起吃。
“到底是去哪里?特斯克?”祁棠看着宴任问道。
“去了你就知道。”宴任把粥里熬得软烂的牛肉舀进祁棠碗里,视线看向陈志强,“医生多久到?”
“很快。”陈志强不远不近地站在柜门边,“洪秘书说五六分钟就到。”
洪田方领着昨天的私人医生上来,医生和宴任恭敬地打过招呼,给祁棠仔细检查了一下,“没什么问题。”医生道,“祁总愿意休息实在是太难得了,宴总,你们是去哪里旅游?”
宴任示意陈志强去外面和医生说,片刻后两个人又走了回来。
“可以去。”医生点头,“做好保暖,主要是祁总如果留在这里,他一加班又太伤身体了。”
现在不用穿特别多,但宴任仍旧给祁棠加了件外套。祁棠坐进车里,不是保镖给他开的门,是宴任。
天光浑亮,在宴任背后泛出浪尖的靓蓝色泽,宴任微微垂眸,嘴角的弧度在祁棠心上悄悄一挠。
门被关了起来,夏日的和风被阻绝在外,宴任从另一侧上车,尤其自然地盖住了祁棠的手掌。
他们从来没有一起旅游过,结婚以来这是第一次。
多数伴侣的第一次旅行都在婚前,在热恋的浓情蜜意时,但他们没有,毕竟婚前本来就不是情侣。
婚后的焦头烂额让他们根本抽不出一点空余去度蜜月培养感情,更何况这场婚姻对祁棠而言也完全没有蜜月的必要。
直至结婚七年,情感在婚姻里的地位也没有压过工作,如果没有意外,没有重生,他们在婚姻彻底崩溃前都不可能有一起旅行的机会。
但现在,宴任硬韧的手指穿进祁棠在退烧后,略显绵软的颀长手指中,把指尖扣抵在祁棠的掌心,细微地稍一摩挲。
“在想什么?”宴任盯着祁棠问,目光里似乎有种不明显,但又相当显见的情绪,一种介于满足和不满足间的吞咽,仿佛在婚后也仍旧渴望更完整、更亲密地占有——
祁棠微微伸直手指,但又放松下来,他在宴任的目光下只觉得坦然,甚至连眼底都隐隐泄露出不符平时的轻松惬意。
他甚至都没有想过要和宴任单独旅行。
祁棠的浪漫细胞着实有限,最多的时候尤其可见于国外时的生活和辅修的专业上。但自从祁氏出事,他再也没有闲情雅致去欣赏艺术,对仪式感、感情里细水长流的亲密培育,和宴任很难感同身受。
他很忙,忙碌中对伴侣又很信任,信任之下就不会有情趣般的查岗吃醋,更不会想用一张机票创造一次惊喜。
祁棠想到宴任独自在阿尼的别墅,想到宴任想要重新装修的打算,透彻平静的目光稍稍软化,宴任清晰地从祁棠的眼底看见自己的身影。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祁棠的语调漫不经心,听起来却有种淡漠的旖丽感。
“很早。”
“多早?”
宴任微微笑了起来,加深的笑意下他的面庞尤其深邃吸睛,“暂时不能告诉你。”
祁棠静静看了宴任一会,好像被宴任感染,笑影如同碎石跌入水里,漾开极为浅轻的涟漪。
他不怎么笑,一直如此,但宴任不是。
他从结婚七年倒逆回流,如果不是来到现在,根本已经不太记得宴任发自内心的愉快笑意。
虽然结婚一两年时所有的事情都很艰难,不过那时候宴任和他都非常年轻,一夜的亲密就可以让他的Alpha倍感满足。
但随着结婚的时间变长,身体的亲昵偎依已经不再能够全然弥补错误和缺憾,一点的撕裂都会制造难以愈合的创伤,血痂堆叠,婚姻里的伤痕让宴任的笑意越来越少见。
就好像刀刻一样,在宴任的唇角凿出了平直的硬线,沉稳变成繁冗情绪的表面,再没有什么真心的笑容是源于他们彼此。
“祁棠。”
祁棠看着宴任,等待他的下文。宴任笑起来的时候,即便气质已经完全变得成熟又强势,但还是能捕捉到他大学时代面对祁棠时,在深浅中变换,但对象却从来不变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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