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吧,今天有事一直在忙。”
“我们晚上一起吃个饭,我去你那里,这样可以吗?”
祁棠没有犹豫太久,“好,那你先过去等我。”
挂断电话后祁棠吩咐道,“让保镖跟紧1013,车到哪里,车给谁都要查清楚。”
洪田方先把祁棠送回家,然后又带着一半的保镖离开。
虽然不清楚祁棠为什么对那辆车那么在意,但洪田方也一直兢兢业业跟到了晚上。
饭后欧阳颜就先走了,祁棠洗澡后手机响起,他把浴袍系紧就走到窗边和洪田方通话。
“祁总,1013那辆车在中途被开走了。”洪田方的语调有点紧张和疑惑,“现在停在发忝区的工地旁边,有个人来交接。”
“那个人是谁?”
有种极强烈的预感——那个人就是半个多月后驾驶1013撞向宴任的司机。
他昏迷得太早,没有看到监控录像,也没有得知肇事者是谁。
“已经在查了,明早应该能给您答复。”
挂断电话后,祁棠看着暮色笼罩下的花园,枝梢的花朵鲜艳馥郁,被晚霞抹上暧昧鎏金,随风摇曳着。
找到那个人真的有用吗?
祁棠的目光朝向窗外,眨动变得缓慢,忧惧和焦虑在眼底像是深澜般若隐若现。
他不知道行凶的动机,还必须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肇事的主使,否则解决掉一个肇事者又怎么样?之后的报复还是层出不穷,难以遏制。
隐在窗边的冷色灰影内,祁棠握紧了手机,脸色比通话前还要糟糕。
门没有关紧,可以看到卧室内淌入黯淡霞光,走廊的灯色一线涌入,祁棠静静伫立在微光之外,浴袍下小腿的肌理匀薄韧长。
张嫂切了水果,却不太敢在这时候打扰他。
她看着祁棠望向窗外,修长利落的身影映在清澈的玻璃窗上,脊背挺直。秀颀的肩骨轮廓在衣物下隐隐可见,如同剪影般吸睛。
像是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分担他的压力。
“祁先生……”
祁棠转了过来,动作从容,晚风从窗外轻快踏过,花园内的茂盛绿植曳如暗海。
拿着手机的手悠然垂落,微弱的脆落感被他波平如镜的瞳孔完全遮敛。
-
“祁总,1013没有被韩氏登记,车交给了叫吴升的人,之前是安氏的员工……”
洪田方半夜查到了这个人的身份,但不确定事态是不是紧急所以没有大半夜汇报。
“我们要继续查吗?继续的话可能会被安氏察觉。”
“继续查。”祁棠的眸光平静冷淡,嗓音像是起伏缓和的海面,但片刻后他突然改变了主意,“算了,等发布会结束之后再查吧。”
一辆不挂入公司名下的车,一个能够被安氏包庇的企业——
是安氏总裁安子晔?
可是安子晔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做?
今天是9月16日,时间一点一点地推进着。
祁棠眼眸微垂,手机屏幕却突然亮了起来。
“抢鲜”又开始爆料,说宴任出轨安子然,过两天放□□照。
——不对。
祁棠盯着新闻陷入沉默,不应该是这么早,是突然发生了什么导致曝光提前?
“祁总,还有那个采访团队我已经问出来了,是陈经理聘请的团队,采访这块没有走公司流程,应该是他私下答应的。”洪田方说道,
“我查了一下,团队是韩氏的,里面还有几个骨干原先是‘抢鲜’的记者。”
陈岳在祁棠接手公司后一直跟着祁棠打拼,现在负责的就是“神经连接”智能产品项目。
祁棠听完之后表情依然无波,眼底的神色也没有任何反光,看起来却似乎更加深邃。
“现在要临时换团队吗?”洪田方问道。
不用从直觉来说,在一个规范制度都非常严格的公司里,不走流程就已经能够证明出了很大问题。
特别是对祁棠而言,他在产品发布会上被询问了有关婚姻的部分,这显然是对方有备而来。
“不。”祁棠的嗓音平淡疏离,“就先这样。”
祁棠走出办公室,远远观望了一下布置中的发布会场地,转身后吩咐道,“把半年来有关陈经理的资金流动和账目审核发给我。”
洪田方应了一声,惊讶道,“祁总,宴总的车到楼下了。”
祁棠微微一愣。
是什么蝴蝶翅膀改变了宴任的行程,让他从U国返回?
“你去接待一下。”
洪田方点了点头。 ☆、证词 重生之前,祁棠对陈岳非常信任,但现在看到被审核的项目后,祁棠淡然无波的脸色也不得不冷沉下来。
从一开始,项目的主要负责人就是陈岳,即便他在这个项目内挪用的款项做得再细,对这些太过熟悉的祁棠也能一眼分辨出来。
洪田方一去接待就没回来了,直到过了中午才上来。
他进门的时候祁棠还在对着电脑核实,冷然的目光紧盯屏幕,百忙之中根本抽不出时间看向洪田方。
“洪秘书,把陈经理请过来。”
“陈经理说今天家里有事请假了。”
“……宴任还没走?”
“宴总好像是特地回来熟悉项目流程的,今天应该都在祁氏。”洪田方巴巴地看着他,“一点多了,祁总您要不要先吃?”
祁棠对着电脑心算一样沉默了片刻,然后瞥了洪田方一眼,“不用。通知陈岳下午过来。”
他没心思吃饭,现在这种胃口更谈不上饿。
陈岳在这个项目内算是一手遮天,这还只是做在表面上的账目,那私底下这个产品在研发过程中究竟被挪用了多少?这个项目到底能不能上市?
——如果他没有重生,是不是要等到祁氏再临致命打击时才会知道?
洪田方临时做了宴任的秘书,详细地讲明情况,看着宴总视察般沉稳颔首。
但陈志强却觉得老板实在有点心不在焉,所以他做了记录,以免回头宴任想要核对情况的时候有所缺漏。
等到洪田方讲得似乎差不多了,宴任才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们祁总呢?”
“祁总在上面。”洪田方说道,“祁总来公司后一直在看文件,现在还没空吃饭,您要上去吗?”
宴任意味不明地眯了眯眼睛,祁棠的这种行为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逃避——因为隐瞒,所以不想和他见面。
“上去。”宴任说道。
他的声线低缓,听起来甚至极其悦耳,但不知为何洪田方却感觉有点发怵——
宴总的喜怒很少表现在脸上,就连陈志强都很难单从宴总莫测的表情中揣测他的情绪。
祁棠不是在躲宴任,他现在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陈岳的问题上。
宴任在洪田方毕恭毕敬地“请”中进了祁棠的办公室,但没有看到预想之中的慌乱神色。
祁棠的脸色冷凉,电脑的隔阂像是一道天险屏障,他坐在办公桌后,如同巍峨而淡漠的雪山,没有一点碎裂的动摇夹杂其间。
因为是宴任,所以祁棠正色向他看了一眼。
两个秘书都干成人精了,招呼宴任坐下来,非常有眼力见地要退出去。
退出去前,洪田方还见缝插针地说道,“祁总,陈经理说今天实在来不了,明天就来见您,很着急可以先打电话给他。”
-
如果不是因为重生,祁棠估计不会有机会反观自己的婚姻。
他无从得知宴任回国的情况,也不确定“抢鲜”为什么提前发布,甚至他都不太确定宴任是不是一直以来都如此沉默。
他们乘电梯下楼,宽敞而简洁的空间里,无形的水汽凝成细冰,把彼此的视线寂静错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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