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棠听到的声音断断续续,就好像人在被溺毙之前,根本无心去听别人在说什么。
他只觉得恐惧,想要逃离,想要呼吸,眼泪完全不受控制,簌簌地往下掉。祁棠的脸色通红,简直是接近窒息,他的手一直发抖,怎么都推不开宴任。
“放……”
宴任一把将他翻了过去,摁死在墙上。
祁棠的Omega保护环圈环偏细,但腺体上的装置威慑力极佳。
这种保护环价格格外昂贵,而且如果这个Alpha只算一般,这一口的侵犯就只会导致Alpha的受伤甚至残疾,对祁棠却不会留下任何影响。
但这个Alpha是宴任。
在看到祁棠颈后的瞬间,神经感官就像是被激烈暧昧几近痛苦地鞭笞了一遍,继而涌起的就是无法抵御的激烈兴奋。
齿扣无法对宴任产生任何威胁,他最直观的感受就是祁棠无主的白皙后颈,还有那保护环下摄人心魄、满浸血温的柔软腺体。
“宴任!!”
宴任毫不犹豫地张口咬了下去。
像是过电。
祁棠的挣扎在一瞬间就完全静止,保护环形同虚设,犬齿的扎入和咬合清晰得仿佛深深嵌入他的骨髓之中。
每一个骨节都像是被热熔一样滚烫,并开始渗血,因此祁棠完全没有力气抵抗或者挣扎,甚至身体都因为这样的侵入,试图顺从地卸去反抗意识,变得服帖起来。
指尖无力、徒劳、剧烈地发抖,攀附不到任何东西上,好像宴任的手臂和他的齿关是将祁棠拽于悬崖上的救生索,除此之外他根本没有任何倚杖。
他的身体被迫钉入Alpha的伴侣气息,从此他的信息素将混杂他和宴任的味道,并保持相当一段时间,直至临时标记失效。
祁棠头晕目眩,仿佛完全被剥落外衣,皮肤、肌理、血液、骨骼,每一点,他所能感知的每一点,都完全与宴任紧密贴嵌,甚至开始糅合。
距离被彻底打破,因为身体相当亲密,以至于到达错觉般的无间程度。
只要走出这个资料室,无论遇上谁,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们是“一对”。
因为信息素把一切都昭示得清楚明白。
泪意好像突然汹涌,因为祁棠面上的湿痕才微微隐去,现在又变得清澈透亮。
他开始重新呼吸,氧气涌到唇边,他不再对宴任的气息感到任何排斥。
腺体在出血,保护环上也有血液,宴任的嘴里是让Alpha心满意足的血味,唇边泛凉的点滴血迹都让他神经放松。
他舔了舔祁棠发热的伤口,祁棠硬生生挣开了他,颤声让他滚。
眼泪是满的,止不住的。
宴任骤然就感到那种无法后悔的恐惧,滚血坠入冷海,一切看似有希望的前景如同玻璃制品,在他们之间摔得粉身碎骨。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鞠躬,谢谢喜欢 ☆、无耻 茶几碎裂的重响后是宴绅合的暴跳如雷。
“宴家怎么会养出你这种疯子?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顾凝心惊胆战地站在门外,双手掐得死紧,眼泪兜兜转转,仆人都不敢上前安慰她。
宴任一声不吭,只能听到镇纸“当啷”落地的响动,再是拖拽、拳骨揍在皮肉上的可怖声音,“你说安子晔胆小,说他无耻!你比他好到哪去?”
“祁氏就算这样,祁棠也不是你用这种手段能得到的!”
“你这是趁人之危!”
颧骨和拳骨撼然撞出的声响让顾凝猛地一颤,她的泪水滴滴答答一直掉,全部的心神都牵扯在宅邸内宴绅合的办公室里,根本没注意到楼下开门的动静。
“我没有你这种儿子,你现在马上滚去祁宅跟祁家的人道歉,以后再也不许在祁棠面前出现。”
室内安静下来,但只是安静了片刻,宴绅合抓狂地痛斥起来,“起来!给我起来——你跪着什么意思?我让你去道歉你听不见吗?”
又是碎裂的声音,里面能砸的都被宴绅合砸了一遍——
“你还没搞清楚你做了什么?”宴绅合的声音冷下来,“你以为挨完揍就没事了是不是?你想过祁家跟你追究你要怎么办吗?你们是什么关系,你怎么敢咬祁棠!你说啊,你怎么有这种胆子!你怎么敢做这种下流无耻的事情!”
整个宅邸内噤若寒蝉,宴淑阳从楼梯边拐上来,一路脚步也很轻。
她走到顾凝身边,小声问道,“嫂子,哥……”
“砰!”的一声重踹让宴淑阳都惊吓一样抖了抖,她一时间忘记自己要说什么,只听里面宴任嘶哑地说道,“……我会去道歉,我可以承担责任……”
“你他妈的会个屁!”宴绅合咆哮起来,“去啊!去道歉!你不是会去道歉吗!那你现在跪这个样子给谁看!你想气死我是不是?怎么会生出你这种——”
宴任说了句什么。
“你说什么?”宴绅合不敢置信地重新问道。
“我不可能不见祁棠。”宴任似乎是吞咽了一下,他的嗓音变得清晰了一些,“我不可能不见祁棠,我一定要——”
重拳打断了宴任的话,宴绅合几乎是颤抖地,用崩溃的语气问道,“你疯了是不是?我和你妈随便你追祁棠,从来不干涉你的事情,你就疯了是不是?”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干什么了?你临时标记了他,你觉得祁棠人家愿意吗!”
毫无回声。
宴绅合好像彻底无法理解他的儿子了,那种无力、无法言喻的悲从心来让他对宴任感到彻头彻尾的失望。
“也不用你去道歉了。”宴绅合沙哑地下了最后通牒,他听起来已经疲惫到没办法再说些什么了,“我和你妈去,你就给我留在家里,从今天开始一步都别想往外走。”
宴任还是没出声。
“保镖会直接守在你房间门口,你没可能出去,我告诉你,少打那些主意。你的卡、手机、车,今天开始全断了,到你想明白为止,否则别想出来了。”
宴淑阳很久没听到她哥惊天的怒火了,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们站在门外,终于听到宴任再次开口,“爸,求您了,我……”
宴绅合狂怒道,“闭嘴——!我没你这种儿子!”
“我不能——”
宴绅合“砰!”地开门,“刘秘书呢!你马上把保镖叫进来,也不用回房间了,就把他关在这里,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出来。”
顾凝往内看了一眼,宴任靠坐在沙发旁边,鼻青脸肿的,手在脸上抹了一下,鲜血线一样掉下来。
顾凝抽气的声音抖得稀碎,宴任的泪水织入血液,已经看不分明了。
他很想站起来,但根本站不起来,他看着顾凝,血和眼泪一并滑落,他张了张口,像是在吞咽着哽咽,“妈——”
门被宴绅合一把关上,保镖站在门边,门从外面直接反锁。
-
祁棠一直在发烧。
那种降不下来的温度和疼痛让他连睡眠都无法维持平稳,临时标记后本该做的一切事情他不能接受,所以抑制剂和结合热不断地发生反应,不知道会持续多久。
他难受得迷迷糊糊,思路缓慢,但不意味他不能思考。
祁氏不能再拖下去了,祁云昌不知道能起来坚持多久,而他现在的状态也根本维持不了公司。
好像所有的指向都逼着他走向唯一的选择,而他真的也别无选择。
到底是放弃祁氏,还是放弃自己。
对祁棠而言这本来就不是特别难的选择,只是只要他还有能做的一点事情,他都不会接受这个选择。
祁云昌才因为宴任勇于讨打而产生的一点认可,现在已经全没有了,是真的恨不得直接杀了那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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