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婚车上的是白白。】521小声提醒道。
“等等!”沈醇喊着他的背影。
“将军?”副将转身有些疑惑。
“罢了,既已送来了,便不必出尔反尔了。”沈醇捻了捻手指道。
难怪尚朝送的着急,原来是暗中换了人,既已送来了,就没有退回去的道理,但要嫁人,就断然没有嫁给别人的道理。
副将愣了一下,低头道:“是。”
王帐中温暖一片,满目苍老的男人靠在床上被喂着药,喉咙里传来了漏风的声音。
大帐被掀开,侍女回头行礼:“穆伦王子。”
“先出去吧。”沈醇走过去说道。
“是。”侍女端起药碗转身离开。
沈醇停留床边,看着男人只能转动的眼珠笑道:“父王,您还好么?”
大王喉咙里发出了嗬嗬的声音,却没办法开口说话。
沈醇坐在了床边笑道:“我忘了您不能说话了,抱歉。”
大王看着他,深吸着气,目中有些苍凉之意。
“您该死了。”沈醇淡淡道。
大王的眼睛瞪大,身体轻轻颤抖:“你……”
“我不是你儿子。”沈醇笑道,“穆伦已经死在了雪山湖畔,被你的几个儿子捆上了马背,跌断了腿和脑袋,拼命挣扎着,还是断了气。”
大王的眸中浮现了不可置信。
“其实您都看着的吧。”沈醇看着他笑道,“他被欺负践踏的时候,您都看见了,但痛恨他的软弱没有去管,觉得他流着尚朝人软弱的血液,因而死了也是活该,群狼争斗,弱者被淘汰也是理所当然。”
大王呼吸颤抖着,勉强挪动着手。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没错。”沈醇淡淡道,“真是危急至极,无可奈何的情况,自然要强者才有继续生存下去的可能性,但他一开始便未被公平对待,一开始就没有成长起来的机会,所以偿命是必然的。”
大王浑身颤抖着,却什么也无法说出,眼睛甚至瞪大到凸起。
“血脉……百姓们根本不会在乎是谁坐上了王位,他们也不想成为被淘汰的弱者。”沈醇起身走到了帐边掀开了大帐回头笑道,“啊,对了,你不用担心,你死后我会送你的儿子跟你一起去团聚的。”
大帐放下,躺在床上的男人一口血液喷出,躺在床上挣扎着,却逐渐失去了气息。
大夫诊断是气急攻心,没有任何毒药和伤痕,侍从们整理着遗容,沈柔跪在一旁哭的伤心,亲贵们齐聚,仅剩的几个王子面有忐忑之意。
“王妃节哀,大王生前最宠爱穆伦王子,如今还是继位之事最为紧要。”为首的亲贵道。
“可按排序,也应该是五王子继位才是。”另外一亲贵道。
其他几个幼子看了过去,五王子浑身都有些颤抖:“南溪不同尚朝,王位自然是能者居之,还是六弟继位最好。”
沈醇看了过去,五王子收回了视线道:“我无意于王位,而且也没有治国之能。”
“那就请穆伦王子继位吧。”亲贵们皆道。
提议五子不过走个过场,大王突然中风,穆伦王子大权在握,王位争夺之事风起云涌,但到了这种时候,还是强者为王。
“先准备丧葬仪式,继位之事不急。”沈醇说道。
“是。“亲贵们皆道。
南溪王病死,此乃大事,丧葬之事传遍部族,却少有人伤心,所问之事皆是:“何人登基?”
“穆伦王子要做大王了么?”
“若穆伦王子成了大王,我南溪岂不是得天神相助。”
“感谢上神。”
南溪王丧,此乃国事,消息传至尚朝极快。
“此事倒是可惜,派人送去挽仪,以表朕之追思。”尚景帝道。
“陛下,南溪王丧,和亲之事需要再议。”温相说道。
代嫁之事虽为皇室秘行,可思琪公主好端端的待在皇宫中,送嫁的女子自然不是思琪公主。
他知消息时五公主已被送出了京城,哪个女子去和亲他都不忍,可此举实在太过分,元后之女竟受此磋磨。
“既是已亡,礼仪未行,也该召回。”尚景帝道。
温相行礼道:“陛下圣明。”
“陛下,此事不可,虽未行礼仪,可公主已经送嫁,岂有退回来的道理。”皇后得了消息,在其退朝时说道,“即使回来了,也是嫁过人的,再难出嫁,还不如送至南溪,做个未亡人,也好展现我尚朝女子从一而终的贞洁。”
“朕已然在朝堂上答应温相了,岂能再反悔?”尚景帝道,“她好歹是朕的女儿,你就如此容不下她?”
“可是思琪……”皇后欲言。
“此事不必再言。”尚景帝起身甩袖道。
……
送嫁马车前行,声势浩大,一辆辆嫁妆随行,守备十分森严。
“殿下,如今已行一半。”马车旁田战骑马目视着前方道,“若再远,到了楼关之地,再无反悔的余地。”
“如今胜算只有三成。”车中传来轻声的话语,“再过三日。”
“是。”田战说道。
车中宽敞,铺着柔软的垫子,以无烟的炭火取暖,但此处风冷,车壁到底不够厚,齐语白并未着婚服,而是裹了毯子在身上,倚靠着车窗看着书,心中反复盘算着此次的胜算。
可不管怎么算,胜算都很低,若他再能在京城等上一年,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雄鹰翻飞,在傍晚时落在了一棵树上,竹筒被取下时递到了马车旁边:“殿下,京中消息。”
齐语白展开纸条,看着其上字迹,眸中浮现喜悦:南溪王病死。
既是病死,便不必嫁人了,此后也不会有忧虑。
快马疾驰,踏碎了飞雪,消息直传入京:“陛下,南溪六王子继位,要求继续和亲。”
“什么?”尚景帝蹙眉,“此次和亲可是嫁给他父王的。”
“陛下,南溪有俗,父死儿可娶其妻,南溪王说只是送亲,并未礼成,左右以后都要和亲,不如现在行之,仍以王后之位为聘,不必来回折腾了。”禀报之人道。
“荒谬,一女怎可侍二夫?此风极破人伦。”一大臣道,“公主怎能承受?”
“当时也说了嫁给南溪王,礼仪未成,亲事便不算定,南溪王言之有理啊。”尚景帝问道,“如今南溪王多大年岁?”
“十八。”禀报之人道。
“这不比嫁给上一任要好。”尚景帝打开了奏报蹙眉道,“他还要温相之子温瑞卓为陪嫁?”
温相神色大变:“这是为何?”
“说是尚朝有出尔反尔之嫌。”禀报之人低头道。
温相神色有一瞬间恍惚:“陛下,朝堂之上恐怕有南溪国的奸细。”
他那日想让公主回来的事恐怕被其得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果然是狼子野心,贪心不足。”尚景帝拍案而起,“温相,如今我朝与南溪作战胜算几成?”
“恐不足四成。”温相闻言颓然,颇有老泪纵横之感,跪地道,“陛下,老臣唯有一子。”
“温相节哀,不过是陪嫁,朕封他为伯,想来南溪也不会过分为难他一个男子。”尚景帝叹道。
温相颤抖着叹出一口气:“如此……多谢陛下了。”
连公主都能送去和亲,他的儿子又算的了什么。
圣旨下达,相府之中青年接过谢恩时还有些茫然,直到人走,他仔细看着圣旨道:“这是为何?”
他模样生的温文儒雅,与温相气质十分相像,本是名士风流,如今却有仓皇失措之感。
“此事是为父之错。”温相长叹道,“为父想着南溪王身死,也该让公主回来,却不想惹恼了新任南溪王,卓儿,为父对你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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