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不是京中名士?”
“谁知道……”
“不去看看他么?”温相执棋子问道。
“他约莫不愿意更多人看见他如今落魄的样子。”温瑞卓看着棋盘道,“就不见了。”
人的感情是会变的,他不想对那个人厌恶,也不想对那个人有什么留恋,不管是生是死,记得的唯有曾经美好的样子就好了。
“随你吧。”温相说道。
“如今朝中只剩太子了。”温瑞卓道。
“局势已定。”温相落子,“结局不可轻易更改。”
一入京城浑水,权势争夺,从此都是身不由己的。
……
“殿下,这玉杯中无毒。”跪地的大夫道。
“嗯,下去吧。”齐语白下令,在其退去后执起了那个杯子。
并非下毒,也就是真的只是看他口渴。
“殿下,宫中急报,陛下恐怕不好了。”侍从匆匆跑入跪地道。
“传召亲贵大臣。”齐语白放下了玉杯,起身整理了衣袖跨出了房门。
各方匆匆入了京城,跪在了殿中,太医们近前侍奉着,却不见床上的人苏醒,只能听见几句呓语之声。
“父皇怎么样了?”齐语白问道。
太医院首近前行礼道:“臣等自当尽力。”
众臣哀戚,已有人哭了起来。
“陛下,您醒了?”守在床边的太医拔了银针道。
“叫,叫太子……”尚景帝面上红光大发,呼吸好像在一瞬间也变得畅通了起来。
“父皇。”齐语白上前,跪下时被那已经显得有些干枯的手握住了。
太医们识趣退下,尚景帝深呼吸了几下道:“朕可带皇后……走,免你麻烦,但思琪和其他兄弟,要留下……”
“父皇当真宠爱。”齐语白看着他道。
“答应……朕。”尚景帝执拗道。
“父皇也知,只凭这个不够。”齐语白看着他轻声道。
父子二人静谈,在旁人看来真有一种父慈子孝的感觉。
尚景帝瞪着他:“你还是……暴露了……”
“此时皇位若传幼子,必定江山易主。”齐语低头道。
“朕已拟了圣旨,藏于床头暗格,还你母后清白。”尚景帝道。
“多谢父皇。”齐语白道,“儿臣明白孝悌,自会留下兄弟姊妹们的性命。”
尚景帝颤抖着张口,还想要说什么,手指却是无力松开,闭眼躺在了床边。
“父皇,父皇?!”齐语白轻轻推他,看向了一旁的太医,“你们快看看父皇如何了?”
太医上前,纷纷围住,探了鼻息和脉搏后纷纷跪地道:“陛下驾崩了。”
悲泣声起,齐语白深吸了一口气,后退跪地道:“父皇……”
他声音悲泣,眸中却是一片漠然。
从替嫁之时起,他们之间的父子情意早已断绝干净了。
如今尘归尘,土归土,该清算的一个都不会落下。
尚景帝驾崩,举国同哀,凡其子女皆要守孝三年。
头七一过,宫中其他处白绫已撤,已是在准备登基大典。
“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君,您即便神伤,也要保重身体。”大臣看着跪在灵前守孝的新帝道。
登基大典虽未举行,可太子在先帝死时便是储君,如今也是名正言顺的继位之人。
“你们先退下吧。”齐语白直视着前方的灵位道。
“是。”诸臣互看了一眼,低头行礼尽皆退下。
待出了那处,几人皆是叹气:“即便是陛下,再这么熬下去也不是办法。”
“陛下孝顺,恐怕伤怀。”
“怎么了?”温相近前问道。
“丞相大人,陛下如今执意要守灵,这登基大典近在眼前,又日夜苦熬处理政事,怎么受得了?”一位大臣道。
“我等劝不下,还是您来劝劝才好。”另外一位大臣道。
温相叹气,轻轻应声:“我去试试。”
殿中棺木已抬走入了陵寝,烛火之上只有两块灵位。
一是先帝的,一是先皇后的。
先皇后自是元后,继后无德,联合家族处处陷害,先帝亲赐了毒酒,死时自是废了后位,不能居于此处。
温相踏入,只见新帝静静跪着,他撩起衣摆同跪道:“陛下有心事。”
“温相。”齐语白闻言叹气道,“母后重得其位,泉下若有知,想必也会高兴。”
“太后若见陛下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即便得其位,只怕也会忧心。”温相说道,“为父母者,时时都会牵挂儿女安危,陛下有何心结未解?”
“京中心结已解。”齐语白看着灵位上的字道,“只是到了如今,才知何为无可奈何,身不由己。”
越是陷入其中,就越是要争,唯有胜利,才能让簇拥者活命,还枉死者清白。
忍到了最后,斗到了最后,仇人都死了,他也难以脱身。
那个帝位就像是张着无数的锁链,只等着将他锁上去,得到了无尽的权势,也得到了无尽的束缚,肩上也扛着天下的责任,再不能说走就走。
明明早已预料,可人心不足,他竟还是会觉得心有不甘。
“古往今来,许多事情都不可兼得,能得其一已是幸事。”温相说道,“居于陛下之位,若有不足,万事皆可弥补,万不可消磨己身。”
“温相言之有理。”齐语白道。
他不再开口,温相叹了一口气行礼告退,出殿门时却见太监形色匆匆入了其中:“陛下,南溪先达国书……”
“拿来给我。”殿中传来新帝声音。
温相闻言摇头,觉得此事有解法了,虽是帝王,但到底还是年轻人,情之一字陷入迷障也是寻常。
国书展开,齐语白手指已收紧,其上字迹虽看似端正,整体却飞扬飘逸,透着洒脱之意,是沈醇的字。
他在南溪待了半年之久,一眼便知这是他的字。
数月未见,他竟未往京中问询,如今再见的却不过是他的国书。
“恭贺尚新帝登基,已派使臣送礼庆贺……”齐语白细细读过,心中雀跃缓缓沉下,“派使臣前来庆贺?”
“是。”太监低头道。
“我如今未登基,可能出京城一趟?”齐语白问道。
“陛下,万不可如此!”太监连忙跪地道,“您若出了什么差错,只怕会出大乱子的。”
“罢了,朕不过随口一说,南溪使臣入京,务必小心招待,不得有半分怠慢。”齐语白将国书递了过去道。
“是,陛下。”太监双手捧过,行礼离开。
齐语白看向了太后之位,眨了几下眸,忍住了其中酸涩模糊之意:“母后,儿臣也被困住了。”
所求之事,能得其一已是幸事,可他想得的却并非帝位。
从此,便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南溪使臣入京,重臣亲迎,百姓好奇其不同的编发和满身的挂饰,却未见其有何蛮夷无礼之举。
其被安排入住驿站,数十辆马车拉着沉甸甸的箱子,更有无数骏马入了京中。
“陛下,这是南溪呈上的名单礼单。”太监恭恭敬敬的将礼单呈了上来。
新朝初开,虽无人提及陛下代嫁南溪之事,可观陛下态度,便知其对南溪颇有好感。
“都送了些什么。”齐语白看着奏折有些意兴阑珊,沈醇不来,却是真心实意的恭贺他登上帝位。
那人虽是洒脱,却善解人意,如此为之,只怕真是被他伤了。
“黄金十万辆,和田玉三十箱,玛瑙五十箱,翡翠珍珠六十箱,还有一些单列出来的,汗血宝马三百匹。”太监看着道。
“南溪王有心。”齐语白垂眸道,“将国库的记档拿过来。”
上一篇:专业剪红线 中
下一篇:在异界学习黑魔法的日子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