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莳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小。
首先他从来没有在大宅的其他地方发现另一架绳梯,而且即便戚知锦找到替代品,那么原本挂在这里的那一架绳梯,他也得想办法处理掉才行。
可戚知锦把沈莳从坑里救出来之后,两人就一直呆在一起。
换而言之,戚知锦没有任何机会、更没有时间单独溜出去处理原本在这里的梯子。
现在他们亲自来对比过,确认绳梯就是原本挂在这儿的那一架以后,唯一作假的可能性也降到了最低。
至于说,戚知锦会不会在夜晚的游戏开始前就提前拿好梯子,就更不可能了。
因为所有的任务指示都被提前保管在管家那儿,除非管家与戚知锦是同谋,否则戚知锦根本无法知道沈莳会掉进天井里。
可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两人有同谋嫌疑。
从案件的合理性而言,管家本人作案的可能性反而比“同谋者”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更何况,沈莳百分之百肯定,当时还是他自己首先开口,指点戚知锦去后馆六楼的这间休息室拿绳梯的。
“绳梯的挂钩在那儿。”
沈莳将绳梯递给冯杉杉,又朝墙上一指:
“你把梯子挂上去,看看位置对不对,行吗?”
这是确认绳梯是否同一架的最后一步,冯杉杉自然没有二话,利落地爬上旁边的柜子,长臂一伸,就将绳梯两端挂到了两枚塑料挂钩上。
梯子的长度和宽度都正正好,若是再把满地的花篮和鲜花放回梯子上,就能完美还原沈莳记忆里的布景了。
第17章 1.钟楼山庄-16 每个人的证词
2月27日,凌晨两点三十分。
六人聚集在大堂一楼的宴会厅里。
按照正常人的作息,这个时间应该是睡眠正深的时候,不过事关生死,哪怕再困倦,每个人都强打起精神,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盘查。
六人围坐在餐桌旁,谁也没有率先开口。
凝固般的沉默如有实质,填满偌大的宴会厅,每个人都在注意别人的表情,却又有意无意地回避与他人目光相触。
“我要渴死了。”
终于,伍洛汀开口打破了沉默:
他站起身,指了指通向厨房的侧门:“我去冰箱拿点喝的。”
冯杉杉道:“帮我也带一瓶吧。”
“还是别了吧!”
伍洛汀深深地看了冯杉杉一眼:
“在不清楚谁是凶手的情况下,不要随便吃喝别人给你的东西比较好。”
语毕,他便转身进了厨房。
冯杉杉被噎了一下,但也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地起身,自己拿饮料去了。
几人折腾了大半夜,连一滴水都没喝过,有了冯、伍带头,其他人也纷纷拿了些喝的。
原本按照剧情的设定,应该是管家负责给参赛者端茶倒水,伺候饮食起居的。
然而现在,在凶手未明的情况下,确实无人敢吃别人送来的食物——毕竟游戏里可没规定不能杀死玩家,谁也不想主动给凶手提供杀人灭口的机会。
好在厨房里存放了足够多的封装饮料,从矿泉水到果汁汽水应有尽有,凶手很难预估什么人会取哪一瓶饮料,也就很难提前动手脚了。
沈莳从冰箱深处摸出一瓶大众品牌的草莓汁,开瓶之前还特地检查过瓶身和封口,确定没有异常才敢启封。
他注意到,不止自己,其他玩家也一样。
越是临近关键时刻,众人的精神就越是紧绷,哪怕只是喝一口水,都显得格外小心翼翼。
———
“好了,开始吧,咱们速战速决!”
伍洛汀把一罐可乐一口气喝完,空罐子往餐桌上一磕,“先撸一遍时间线好了!”
“有一个细节,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
沈莳略抬了抬手,将众人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这里,“今天……不,应该是昨天了。”
他低头看了看手表,又说道:
“昨天晚上,我们的任务,出发的时间差距很微妙。”
众人纷纷点头。
沈莳看向管家,“管家先生,你告诉我们,按照节目组的要求,我们按序号出发,每人的间隔时间为五分钟,对吧?”
管家一看疑问被抛到自己身上,立刻大声叫道:
“那确实是节目组的指示啊,可不是我自作主张的!”
“……管家先生,那些要求……是节目组当面跟你说的吗?”
这时,戚知锦呐呐开口:
“难道说,你见过节目组的人?”
“我——”
管家霎时卡了壳。
他并没有见过节目组的人。
节目组的车只将他送到了停车场,管家是用自己的两条腿一路经过吊桥,走到钟楼山庄的。
山庄的门没有锁,他自己开的门。
在宴会厅的餐桌上,管家找到了一个写着自己名字的大纸皮箱,里面放着三样东西:详细的游戏规则说明书,钟楼山庄的大串钥匙,以及他房间保险箱的密码。
如果要证明自己的清白,管家就要拿出节目组给他的规则说明书。
但要命的是,节目组在规则说明书里称他为“苗东英先生”,相当于直接揭穿了他的身份。
为了不暴露犯罪动机,管家在处理证据的时候,把规则说明书烧了个一干二净,连纸灰都给冲进马桶,捞都捞不回来了。
现在他除了一张嘴,再无其他物证。
“我……我没见过节目组的人。”
管家在“再编一套谎话”和“实话实说”中犹豫了两秒,但前一次说谎的代价实在太大,将他的精气神全都打散了,他不觉得自己还有力气再圆一次谎。
所以他长叹了一口气,说出了实话:
“节目组给了我一份详细的规则说明,但上面有我的真名……我把它烧了。”
“无凭无据?”
冯杉杉挑起眉,提高音量:
“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又在撒谎?”
管家被噎了个倒仰,想要争辩,却连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行了,关于这件事,我们稍后再盘。”
沈莳打断了冯杉杉的质问,将话题重点转回到他一开始想说的事情上:
“按照时间来看,死者张宜的编号是1号,他是最早离开宴会厅的,当时是晚上八点三十五分。”
他顿了顿,又说道:
“而张宜的死亡地点在温泉浴室,就在宴会厅旁边。”
说着沈莳又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这是戚知锦从张宜尸体的长袍口袋里找到的,后来戚知锦又将卡片交给了沈莳。
“根据张宜的任务指示,他在离开宴会厅以后,应该一直在浴室里做任务,没有到过别的地方。”
他的手指逐一在众人面前点过:
“这么看来,八点四十五出发的冯杉杉,八点五十分出发的我自己,八点五十五分出发的伍洛汀,九点整出发的陆秀,九点零五分出发的戚知锦,还有最后离开宴会厅的管家先生,甚至连已经死亡的汪二朋,都有可能下手干掉最早离开的张宜。”
众人看着他,不说话了。
虽然很不情愿,但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得承认,沈莳说得没错。
因为温泉浴室对任何离开宴会厅的人来说,都能算得上是“顺路”,所以不管是谁,皆无法提供确切的不在场证明来排除自己的嫌疑。
伍洛汀蹙起眉: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只能从第二个案件锁定凶手,对吗?”
沈莳点了点头。
“那很好办。”
伍洛汀暗暗调出了自己“大象笔记”的记录:
“我能够提供凶手出现在汪二朋死亡现场的确切时间。”
“慢着!”
冯杉杉看伍洛汀那气定神闲的模样十分不爽,忍不住就想杠:“你怎么确保你提供的时间是可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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