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时野不仅没放开,还笑着把人扣得更紧,“陪我睡一觉,醒来就放开你。”
安连奚:“我不困。”
他之前就已经在马车上睡够了,再说……才不要陪薛时野睡,这个人简直坏透了。
似乎是见他有精神了,薛时野偏要逗他,语气隐约透着威仪,沉声道:“不困也要陪本王。”
“你好霸道。”
安连奚动了动,还是试图挣扎了一下,结局果不其然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遂嘴上继续反抗,“我才不陪你睡觉。”
薛时野低笑。
安连奚开始在他怀里乱扭,就算挣扎不出也不能让薛时野轻易如意。
须臾,不知道侧碰到了哪个地方,安连奚忽而听到一声闷/哼,轻飘飘钻/入他耳中。
安连奚蓦地一个激灵,不动弹了。
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
寂静在房中蔓延,只有两个人的房间了,好像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安连奚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但他知道,薛时野在看他。
两人之间是有过一次的,所以安连奚很清楚对方这个反应是怎么回事。
月退间似正抵着什么东西。
安连奚脑中似有烟花轰然炸开,他僵住了。
“知道怕了?”
仿若觉察到他的不自然,在一阵静默后,薛时野哑声开口了。
安连奚把头往深了埋。
怕。
怎么不怕。
当初山洞中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安连奚不敢回忆。
然而那似烙铁一般的东西,让他不得不想起什么。
安连奚要哭了。
“我要睡觉。”
薛时野好像是笑了一声,片刻道:“那就这么睡。”
可安连奚想下去,薛时野说:“不能再动了。”
闻听此言,安连奚竟也莫名明白了他的意思。
薛时野这话说的不止是他不能再像刚才那样动。
也是在说……
现在这个状态,由不得他们再有动作。
安连奚乖乖趴着不动弹了。
他平日里最是觉多的一个人,加之方才还吃了药,安连奚以为自己很快就能睡过去的,眼下这个场面他实在不太敢面对。
然而事实上却是,根本由不得他想睡就睡。
安连奚闭着眼,憋了好半天都没睡着。
眼前是一片漆黑,其他的感官就变得尤其敏锐。
安连奚是头一次觉得听力好并不是一件多么美妙的时。
正如此事。
薛时野的声音就尤为清晰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带了些许克制,且更为难/而寸/的低/口亨,伴随着/口耑/息声丝丝入耳。
安连奚身体似是条件反射地一僵。
薛时野开口了,声音异常沙/哑,“没睡?”
安连奚闷着头没吭声,好一会,他想了下才埋头在他怀里‘嗯’了声。
薛时野没再吓他,“那睡吧。”
带着安/抚/性的声音传来,安连奚渐渐放松了心神,“……好。”
安连奚真的睡了过去。
可能是因为睡多了,他的这一觉睡得并不算久。
薛时野将将平复下来,就察觉到怀里的人醒了。
安连奚是真的精神了,先前在马车上出现的症状减轻了不少。
薛时野的声音适时响起,“醒了?”
安连奚先是应:“醒了。”
话落,他又想到睡觉之前的经历,一时咽了下口水,没敢乱动。
不用他动,薛时野半撑起身,一只手还把人牢牢抱住,整个过程堪称行云流水,轻轻松松。
安连奚一下从趴在对方怀里变成了靠。
他低着头。
薛时野捧着他的脸,“怎么了?”
安连奚被迫抬头看他,双颊绯红,目光闪躲,“你……好了吗?”
薛时野:“嗯?”病的人只有一个。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视线在他红透了的脸,还有逐渐蔓上一层红意的耳根上扫,心底的坚冰好似化成了一滩水。
薛时野如实说道:“刚好。”
安连奚被这两个字惊住。
刚好……是什么意思。
薛时野不想吓到他,抱着人下床,“睡了那么久,先用膳,稍后带你出去走走。”
赶路的事情不用着急,薛时野除去明面上派了一些随行官员先行前往南境,暗地里也让影锋遣了人过去,不会出什么岔子。
安连奚伸了伸懒腰,小心瞥他,“好。”
张总管不多时也进来了,“启禀王爷,六皇子那边派人过来传话说本地知府想要求见,说是备了晚宴为二位殿下接风。”
听说本地知府外派至今已有五年,对方打得什么主意,连张总管都看出来了。
以为一顿饭就能求得一个调令回京的机会,他们王爷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张总管兀自腹诽着。
这位知府大人可算是求错了人,
果然,只听薛时野冷淡的声线响起,“不见。”
“是”,张总管躬了躬身,接着说道,“六皇子那边已经接下了拜帖。”
这意味着薛云钦会去见那位知府。
薛时野牵起唇角,似笑非笑道:“那便让他见。”
话落,他又下令传膳。
张总管懂了。
这是要陪王妃。
想罢,张总管退了出去,回绝那位知府。
得到这一消息的赵知府如何反应暂且不提。
薛时野把安连奚喂饱了就带着人出了驿馆,同时还有不知从哪得到消息的沈玦也跟溜到他们身后,伴他一侧的是谢景。
也不知这两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薛时野扫了他二人一眼。
安连奚这会头上带了个幂篱,是水蓝色的,和他今日穿的月白轻衫颜色很是相称。
赶了大半日的路程,加上又折腾了一遭,现已是下午,车队明日午时才会重新出发。
薛时野拉着人,按照之前说的那样,带着他走在大街上。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十指交扣,并肩而行,黑衣男子高大俊美,身侧之人被幂篱遮挡,但见男子时不时温柔浅笑的模样,也知他二人的关系。
不时就有人用打量的目光瞥向他们。
在这两人之后还缀着两道身影,各站一边互不搭理。
安连奚中途隔着水蓝色的轻纱往后撇了撇,看见二人泾渭分明的距离,一时摸不清他们关系是好是坏。
正想着,手上被人轻轻捏了捏。
安连奚回首,薛时野侧目望着他。
都不许他看别人吗。
安连奚:“小气。”
声若蚊蝇,但薛时野听见了,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他就是小气。
安连奚不得不重新把目光转回来。
后方,沈玦嗤了声:“还看,看什么看,小表哥看的人是我。”
谢景不懂他是怎么透过幂篱观察到安连奚的视线,确定对方是在看自己,沉默不语。
沈玦哼了声,忽听街边有人喊了声,“小郎君,看这里。”
他转头,是一头戴红花,脸上略施粉黛,模样秀丽的女子。见他回首,便朝他丢出一个荷包。
“接着!”
沈玦目光一凛,下意识弹开。
而后,荷包措不及防落到了他斜后方的谢景身上。
正目视前方的谢景一顿,扭过头。
沈玦对着他乐了起来,十分好笑道:“这你没躲开?”
大承民风开放,多有街上相互看对眼的男男女女,女子用荷包砸到心仪的男子,对方若是有意,便会送上自己随身之物,算作定情。
倘若男子有看中的女子,对方则会在女子面前大秀才艺,不拘于是武艺还是文学。若打动女子,女子才会将荷包赠与之,届时男子也才能赠出贴身物品。
沈玦看到那姑娘扬起手就知道不对劲了,他常年在京中行走,碰上过何止一回,早就身经百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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