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上的姜明礼开口:“既然有钱,直接买就是了,何必硬抢。”
“一万两,邢师傅不一定会卖,十万两,他能让三个徒弟亲自送上门。”姜明礼笑着拉人求证,“你说是不是,魏兄。”
魏之恕表情阴森:“好笑吗?”
姜家下人因他的态度生出不快,被主子一击冷眼压回去了,还挥手支走了他们。
“不好笑。”姜明礼起身走到魏之恕身旁,打开折扇为他扇风,带出珍惜的琥珀香,说出的话亲昵得好似耳鬓厮磨,“是在下唐突了。”
魏之恕嫌恶地离姜明礼远点,他再问地上两人:“你们偷木材就偷木材,为什么动刀子?”
两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们给出的说法是,刀子是江湖中人的手,出门不能不带,带了不代表就要用,是义庄的另一拨人先动的手,他们出于自保才会拔刀相向。
这整得,都成受害者了。
魏之恕探究的视线盯了许久,盯不出什么花样来了,他要往外走,姜明礼跟条狗似的跟着他。
那两个活口以为没事了,谁知瘦高青年走到门口时,轻飘飘地来上一句:“我小师弟的左胳膊遭了一刀。”
他们来不及求饶,就见富贵公子扇中弹出一把匕首,在他们的左胳膊上各划了一下。
这还没完。
瘦高青年讥讽的声音传来:“姜明礼,你要玩乐子就等我报完仇。”
“是我考虑不周。”富贵公子像是很开心他能关注到自己,当下就愉悦地叫了个护卫进来,抽开护卫腰上的长刀,递给他。
魏之恕握住长刀,刀刃雪亮,映着他年轻的脸庞。
耳后有痒意,姜明礼凑上来,手指拢在他握刀的手背上面,暧昧地摩挲:“魏兄,你是不是不会使刀,我教你。”
“滚。”魏之恕挣开姜明礼,他举起了手中的长刀,眼前是小师弟奄奄一息地倒在师傅怀里的画面。
“别,不要,你放过我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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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之恕走出房间,袖中手蹭掉沾上的血迹,背后是亦步亦趋的姜明礼,阴魂不散。
“魏兄,那伙人奸淫掳掠十恶不赦,你们小小义庄竟会被他们盯上,要不是我的人及时出现,那还真是凶险,”
魏之恕似笑非笑:“是要我给你磕头?”
姜明礼叹息:“魏兄折煞我了。”
他弹弹衣襟,不紧不慢道:“我只是想你难得来一趟,我们都没说上话。”
魏之恕对他的恶意毫不遮掩:“那我现在是在跟鬼说?”
姜明礼投以纵容的笑。
魏之恕全身发毛地大步穿过走廊,姜明礼犹如在玩猫捉耗子的游戏,追着他不放,他一路都没见着什么下人,全让姜明礼支开了,用意明显,又发作了。
姜明礼说没再找人,只给他用,只用他,这是他此生听过的最恐怖的诅咒。
魏之恕停住,后面的脚步声逐渐清晰,走近他,站在他背后,折扇一头抵上他后颈,一寸寸往下划落,他霍地转身,一把掐住姜明礼的脖子:“你到底要怎么才能放过我?”
姜明礼笑弯了腰:“魏兄,你怎会天真到问出这样的问题。”
魏之恕收紧力道,姜明礼还在笑,只是脸色很快就涨红发紫,养尊处优的俊逸五官扭曲了起来。
“你每个眼神,每个动作都在说,你想我去你里面,”魏之恕将他甩开,“除了这件事,就没别的了。”
姜明礼摸着被掐过的脖子咳喘:“那魏兄要与我谈情?也不是不可。”
“谈情?你也配。”魏之恕刻薄地嘲讽。
“我不配,你的小师弟配,可他却不与你,”姜明礼话说一半自知失言,戳魏之恕脊梁骨了,他欲要转移话题,一道拳风向他袭来,他没躲,被打倒在地。
魏之恕骑在姜明礼身上,对他挥出第二个拳头,指骨关节刚碰上他下颚,动作就僵住了。
这时候还能……
魏之恕一个断袖,对另一个断袖产生了俱意,一想到自己杀不了又逃不掉,他两眼一黑,咬牙切齿道:“你真是个变态。”
姜明礼手撑地坐起来,伸手去解魏之恕腰上的廉价玉佩,淤青的唇角噙起一抹笑意:“魏兄谬赞了。”
……
天快黑的时候,魏之恕系上玉佩离开,他身子摇晃精神恍惚,受了极大的侮辱,像遭到恶霸侵占觉得自己脏了的良家女,急切地想要回家找他那个干净无瑕的小师弟驱驱脏。
一辆马车踏着尘土追上来,驾车的小厮控制速度,马车在他身旁慢行。
姜明礼撩开布幔:“魏兄,我给你准备的东西忘了给你。”
魏之恕就跟听不见似的。
姜明礼被人扶着出了马车,踩着下人的背站到地上,他一路颠簸地赶过来,脸上已有冷汗,精气神却是出奇得好。
“这都是给你小师弟滋补身体的,你拿回去。”姜明礼指挥人从马车里搬出几个小木箱。
魏之恕看着那些珍贵补品,心头自嘲,小师弟还没他需要补,他都被吸干了。
“呵。”魏之恕怪笑了声,拿走了最值钱的灵芝跟人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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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样东西都在管琼的谨慎处理下泡水让陈子轻喝了,魏之恕逼他喝,剩一口都不行,必须全部喝完,他当成是普通的中药。
陈子轻的伤口每次换药都是邢剪来,大开大合的一人,愣是一次都没弄疼他。
“师傅,我有件事想告诉你。”陈子轻犹犹豫豫的语气。
邢剪小心翼翼往他的伤处倒草药的动作一顿,随后手法便粗糙起来,连草药洒在他衣服上都没发现,嗓子里硬邦邦吐出两字:“不听。”
“你都不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事,怎么就直接拒绝,”
陈子轻冷不丁地发觉邢剪倒草药的手在抖,幅度小到很容易被人忽略,似在竭力克制着什么。陈子轻的视线沿着邢剪的手走过他青筋暴突的手背,肌肉隆起的小臂,再往上,是他半合半睁的眼,看不见眼里的神色。
“那你说。”邢剪拿着药罐放到桌上。
陈子轻看他宽阔的肩背:“我梦到了彩夫人,她说张老爷还没死。”
邢剪周身难言的死寂骤然凝滞,原来不是他预想的……
“你这梦也是稀奇,彩夫人和你熟吗?”
陈子轻摇头:“可能是秀才的原因,我和秀才熟,彩夫人就找上我了。”
邢剪把布拢了拢,按在小徒弟的伤处,一圈一圈地包上:“张老爷死的时候你在现场,后来的进坟开棺你也都在,他还没死?除非他是妖,有几条命。”
陈子轻一言难尽:“我也搞不清。”
他望着邢剪为他包扎伤口:“我那个梦太真实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邢剪好整以暇:“哪种万一?”
陈子轻郑重地说出内心的猜测:“只有壳子是张老爷的万一。”
邢剪笑道:“昭儿,你知道那个可能意味着什么吗?”
陈子轻跟邢剪对视。
邢剪把他抱起来平放在床上,壳子换了,那就只能是——夺舍。
“梦就是梦,不要多想。”邢剪要起身,袖口被拉住,他挑着眉毛侧头,“伤没好,别讨折腾,师傅没轻没重的,会伤了你。”
陈子轻无语:“你去哪啊?”
“哪也不去。”邢剪亲他嘴,尝的全是苦药味,“抄会经书就陪你睡。”
陈子轻舔下嘴皮子,曹秀才死后,邢剪就开始抄他没抄完的经书,自己给自己祈福。
思绪被痛感打断,邢剪又亲了上来,把他齿间的苦味吃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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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一夜无梦,天没亮就醒了,他没在枕边摸到人,屋里也没,不由得喊了几声,管琼敲门进来,问他哪里不舒服。
“大师姐,师傅呢?”陈子轻坐起来。
“卯时就出门了,没带我跟你二师兄,自己一个人出的门,兴许是有什么事。”管琼看一眼天色,“过会该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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