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浮转身走到沙发上坐下来:“我饿了,你去给我煮碗面。”
陈子轻两眼呆滞。
谢浮上下扫他,好似扫世界级白眼狼:“顾知之,我这半年为你做了多少事,让你给我煮碗面都不行?”
陈子轻嘀咕:“这个点还吃啊?”他见谢浮眉头皱起来,忙说,“我去煮我去煮。”
身后传来谢浮的补充:“葱油面。”
陈子轻脚步一顿,什么面都行,偏偏是葱油面,他在某种翻涌而上的猜测扯拽下回头,问出一个不断找存在感的问题:“你那晚头都流血了,为什么不急着去医院,却要问我跟迟帘做了几次?”
谢浮默了默:“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问。”
陈子轻直直看他的眼睛:“所以你为什么要问呢。”
谢浮向沙发背上一靠,姿态松弛慵懒地撩起眼皮,他眼底情绪既隐晦又清明,面上要笑不笑。
陈子轻头皮发麻:“我还是去煮面吧……”他走得飞快,“一会面好了我给你发短信,你下来吃啊。”
房里死寂空冷,谢浮端详自己的右手,不想要他的答案是吗,他都在吃药了,怎么还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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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之后,谢浮每晚都要吃葱油面,别的不吃。
毕业了,陈子轻的班级全班请吃饭,他为了探一探谢浮藏得极深,怎么都摸不到的底线,一声招呼不打就去了。
那两位每天发茶语的男生凑到陈子轻身边:“哥们,我们大学不用发了吧。”
陈子轻大方地说:“不用了。”
他喝了口新鲜的果汁:“我知道你们每次上网搜集茶语都很痛苦,但是只有痛苦才能长记性,希望你们去了大学不要欺凌同学。”
两男生不服气地反驳道:“谁欺凌你了,我们只不过是读了你笔记上的……”
陈子轻说:“人格羞辱。”
“我只是不在乎。”陈子轻叹气,“要是在乎的同学遇到我那样的事,伤害会很大的。”
他们没有再争论。
陈子轻感觉他们听进去了,那就祝前程似锦。
……
KTV闹哄哄的,陈子轻其实与班上同学交情浅薄,他来这里,仅仅是为了让自己的高中生活得到圆满,每一步都体验了。探谢浮底线什么时候都可以,这次只是顺便。
陈子轻见孟一堃被人围着唱歌,他把杯子里剩下的果汁都喝光了,听孟一堃的鬼哭狼嚎磨耳朵。
孟一堃跟女朋友分了没复合,在那被青春里不能复刻的氛围渲染得掉大泪花子。
陈子轻听了会,实在听不下去了,他去洗手间洗把脸,一抬头就看见了镜子里的季易燃,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惊得他眼睛睁大,水珠从他睫毛上掉落。
季易燃喉头轻动:“我今晚动身去国外。”
陈子轻奇怪季易燃为什么要跟他说行程,他想到孟一堃,恍然大悟地说:“是要我进去帮你把孟同学叫出来吗?”
季易燃摇头,他几次启唇,嗓音莫名有点哑:“我想你给我画一张符。”
“啊?”陈子轻抹了抹脸上的水迹,“驱鬼符啊?可是你就要走了,我来不及回谢家拿东西。”
季易燃把肩上背包拿下来,从里面拿出画符所需的物品,一样样地摆在台子上面,他一语不发地看着陈子轻。
就像他那条牧羊犬,沉默,坚定,又让人难以拒绝。
“……”陈子轻没想到他是有备而来,只好说,“那我给你画张。”
季易燃低声:“这里不合适,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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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市华城区,谢浮在公寓里的阳台俯瞰夜景,这是他近期不厌其烦地从大量房子中挑出来的,作为大学四年的家,可以多费点精力。
地段在京大跟京农大中间,离京农大要近点。
母亲问他怎么知道顾知之会去京农大,还说她打给学校咨询过顾知之的平时成绩,最多只能到科技学院。
就算顾知之真的超常发挥考到了录取线,也不一定就会报京农大。
对于母亲的疑虑,谢浮一概不回应。他手上力道加重,掌中小药瓶很快就变形。
五十七分钟过去,顾知之没给他打电话,发信息,他另一个微信也没动静,出去玩心就野了。
在试探什么?想要他拿出什么?
谢浮打开凹陷的药瓶,将瓶口朝下,白色药片掉在地上乱蹦。
这药吃了也没用,不吃了。
……
陈子轻给季易燃画了符回到包间,他找了找自己的杯子,倒了半杯果汁喝。
在包间待了一阵,陈子轻掏出手机瞧瞧,谢浮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抓了抓头发,起身和大家打了招呼就回去了。
陈子轻在市中心下车,他区书店逛了逛,买了几个精致的书签,自己用。
这么晚了,奶奶给他打电话问成绩,从他高考到今天都打了很多通了,他耐心地重复之前的答案:“要到七月份呢,我保证一出来就告诉你。”
顾奶奶坐在小院乘凉,孙子的成绩一天不出来,她就一天吃不好睡不着,她听着手机那头的嘈杂:“你不在谢家?”
“我出来参加毕业会。”陈子轻穿过人流去路口,“准备回去了。”
“你一个人别乱跑。”顾奶奶说,“尤其是晚上。”
陈子轻安慰地说:“没事的,京市的治安很好的,奶奶什么时候有时间来了,我带你转转就知道了。”
这话说完不到半小时,陈子轻就被打脸,他在一个拐弯处被一块布捂住口鼻。
发生得太快,布上不知是什么级别的药,太凶猛,陈子轻来不及挣扎,身子一软就没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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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稍微有点意识的时候,迎接他的是恐怖的热流,他的眼睛跟嘴巴都被一块黑蒙了起来,这感觉让他梦回第二个任务。
只不过那次他只是受冻发烧,这次是遇上变态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摊上这种可怕的事。
陈子轻的手脚都被丝绸似的东西固定在两边,他是大字形,身下一片柔软,体内有源源不断的痒意啃咬他的神经末梢,像无数只虫子在爬,里外都痒死了。
“哥!”陈子轻心急如焚地在心里叫监护系统,“我要买那方面的解药,直接进我嘴里的,我手脚都不能活动,没办法服用,我要不行了。”
系统通知他,没有那种药。
陈子轻不信,能让他一个月内忘掉一个人的道具药都没有,怎么会连普通的催情解药……可是系统又不会骗他。
猛然感受到了一股陌生的气息,他不由得汗毛倒竖。
有人在这里,一直都在。
陈子轻发出模糊的“唔唔”声,一只手摸上他的脸,从那手落下来的角度来看,那人可能蹲在床边。
手很长,皮肉光滑,骨骼清晰,是……谢浮?
那手已经摸到他贴着封条的嘴边,指尖不是他熟悉的雪松沉香,是他从未接触过的柑橘。
陈子轻马上就失去了思考能力。
他的身子小幅度地震颤,眉心蹙在一起脖颈往后仰拉出难受又舒服的弧度,嘴上的封条蓦然被撕开,他的喘声全都跑了出来。
就在陈子轻以为完了死定了的时候,那人却没有别的动作,只是听了听他的喘息看他受煎熬,一两分钟后,旁边有脚步声走远,他再次不受控制地冒出那个念想,是不是谢浮?
要真是谢浮,那就不是精神有问题,那就是个疯子。
没过一会,陈子轻全身泛起细细的汗渍,脑子越来越不清醒,他咬破舌尖让自己恢复点意识,不管是不是谢浮,他都要喊谢浮,必须喊谢浮,不能喊别的名字。
况且除了喊谢浮,他也没有可以喊的人。
……
谢浮坐在监控器前吸烟。
画面对着床的正前方,也正对着床上人的沼泽地。
谢浮的太阳穴有点发涨,他吐出烟雾,夹着烟的手近似粗暴地揉着太阳穴。
接下来该做什么,要做什么,想做什么他都没想,思绪混乱发沉滚烫,他在等画面里那个人给他指明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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