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的手在虚空拼写单词:“没学。”
“没学?你当我是白痴吗。”迟帘侧身对着他,黑漆漆的眼里射出逼人的目光,“个别单词的发音接近当地人,你在国外生活过?”而且不是短时间,是定居。
陈子轻忘了单词怎么拼了,他站在原地发了会呆,摇摇头:“没啊。”
迟帘盯着不看他眼睛的人:“顾知之,你心虚。”
“我没心虚。”陈子轻搓着手指抬头,不躲不闪地直视他的眼睛,迎接他的审视与质疑,“你想想,以我的家庭经济情况,我可能有出过国的经历吗?”
迟帘抿直唇角上下打量他,不可能有。
那就是,音准上的天赋。
迟帘无声地咧咧嘴,他明年要留学,顾知之刚好英语学得轻快,这么巧。
没个三五辈子都凑不来的巧合,看样子顾知之要见证他进大学继续当校草,进职场当霸总,老了当功成名就的帅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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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家的车开出别墅区的时候碰到了季家的车,两方司机都是老熟人,他们停车降车窗打招呼。
你先。
你先吧。
还是你先好了。
路明明宽得很,非要寒暄一番。
季家小少爷不在意这种小事,迟家小少爷要骂,对象抓住他书包带子,小声说他好帅,他的注意力顿时就收了回来。
这个蠢货,司机是他爸的人,他们只要在车里稍微吹出点粉色泡泡,司机就会汇报给他爸。
他爸不上皮带,他爸会装监控安排私家侦探,证据确凿就直接把他踢到国外。
迟帘将挡板升了上去,隔开了司机的视线。
“别总是犯花痴。”迟帘把书包带子从陈子轻手中抽出来,攥着他不老实的手。
陈子轻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迟帘恶狠狠地说:“越不让,你还越来劲。”
“你今晚继续跟我睡吗?”陈子轻煽情地和他耳语。
迟帘的理智军团瞬间横冲直撞人仰马翻,全身热腾腾,他迅速扯过书包丢在腿上,把脑袋偏向车窗:“老子没法跟别人睡一张床。”
陈子轻看少年朦朦胧胧的侧脸:“你睡得挺好的啊。”
迟帘下意识把脑袋偏回去,指着自己的黑眼圈问:“那我这是什么?”
陈子轻说:“是你怕鬼的证据。”
迟帘:“……”
“我就知道你会笑我胆小。”他拱起背,夸张地发出低哽,看起来委屈死了。
陈子轻熟练地哄着:“没有,我怎么会笑你呢,我也胆小,真的,你别生气,你一生气我就……”
嗡嗡震动拦截了他的话声,他顿了一秒,校服裤下的麻秆腿碰碰迟帘:“你手机响了。”
迟帘秒出戏,他从校服外套的口袋里摸出手机接电话,这时车也启动了,陈子轻随着“惯性”靠在他身上,被他拐了下,没拐开。
“奶奶。”迟帘一半身子僵硬。
迟奶奶抢了家里厨子的活遛弯去买菜,她走在马路边,腿脚还算轻便:“孙儿,你什么时候再小知之到奶奶这来玩?”
迟帘肩头一沉,他话都不自然了:“周末。”
迟奶奶慈爱地问道:“学习压力大吗?”
迟帘要推肩头的脑袋,手放上去的时候却没做出推的动作,就放着,他说:“我没压力。”
迟奶奶说:“我没问你,我问的是小知之。”
迟帘面部一黑,他把手机举在陈子轻耳边:“我奶奶问你学习压力大不大,你自己说。”
陈子轻坐起来点,清了清嗓子,温声说:“奶奶早上好,嗯,是的,我已经适应了新学校的环境,新朋友?没有欸,没关系的,我是去学知识的,不是去交友的,而且迟同学的发小我都有接触,蛮好的,都是好学生,学习这块吗?迟同学有帮我补课。”
紧跟着就接了个尾巴:“不过我基本是自己学,不会耽误迟同学时间的。”
迟奶奶佯怒:“傻孩子,他作业都在学校做,放学就玩了,能耽误什么时间,你就多找他,免得他去那酒吧玩,高中生喝什么酒。”
陈子轻没给上回应,因为他耳朵边的手机被拿开了。
车里响着少年对长辈的撒娇。
“奶奶,我哪喝酒了,我是去听歌的,‘揽金’跟别的酒吧不一样,民间乐队比较多,水平比网上包装出来的要强不是一星半点。”
迟帘舒懒地靠着椅背,腿翘起来,书包随着他的举动往下滑,被他及时捞住,扔在旁边:“再说了,一群哥们在一块儿开个包间打游戏也是常事,您老人家思想落后,现在的酒吧不直接跟跳舞厮混挂钩。”
他和奶奶通话,余光一直在关注身旁人,后来都不知道说的什么。
奶奶大概是听出他的走神,叮嘱两句便结束了通话。
迟帘息屏,屏幕上的人脸刺入他眼里,他差点又把手机砸出去。
操,被自己的脸给吓到了。
迟帘惊魂未定:“顾知之,你坐近点。”
陈子轻在看生物书,闻言就挪了挪屁股,挨着他坐。
迟帘的目光隐约掠过陈子轻按书页的手,下一秒就见他把手伸了过来,像是在说,你牵我。
“别浪。”迟帘打他的手,在他要把手收回去时牵住。
“哥哥,我记不住怎么办。”陈子轻头疼地瞅着眼前的生物课本。
“那就不记只看,高中三年的全看一遍。”迟帘用两只手夹住他的手,玩起了白加黑,“尤其是勾上的部分。”
陈子轻走流程地说:“哥哥你好厉害呀。”
迟帘脆弱得不行:“哥哥一点都不厉害,哥哥只是喜欢装逼,哥哥怕鬼怕蟑螂,是个菜比。”
陈子轻:“……”还挺押韵。
他把生物书合上放进书包里,看一眼挡板才用空着的那只手抚上迟帘的面颊。
迟帘三魂六魄都丢了,痴呆似的坐着。
陈子轻摸他的眉毛,他耸动眉头,摸他的眼睛,他阖眼,指尖摸到他哪儿,他都会给出反应,十分敏感。
迟帘脸红透了,搞基一定要这么肉麻吗?老子受不了。
陈子轻的指尖划到他领口,帮他把衣领理平整:“年级前十要是菜比,那我是什么?”
迟帘唇一挑:“你是年级前十那个菜比的家属。”
“家属啊,好吧。”陈子轻抓着他短袖下摆凑近,干净的气息扑向他,“要我亲亲你吗?”
“不要!”迟帘像娇羞的小媳妇,从齿间挤出了两个字。
陈子轻就没亲,他让迟帘靠在他怀里。
迟帘高那么多,靠得很是别扭难受,却没离开,他一会想睡一会又惊醒反复横跳,神经都要衰弱了,昨晚的视频给他造成了不可修复的损伤,是他的终身阴影。
希望老季那边赶快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不管是投胎还是灰飞烟灭,都麻利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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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易燃的学业不紧张,因此才有精力对付队里的事,队友的事。那晚在大邱家看到有人跳楼的女生是他一个队友的女朋友,不是一中学生,是个社会上的人。
队友带他去一家超市,他在那里见到了那个女生,对方在收银台上班,样子憔悴,眼神涣散气色很差。
他们在超市外面等了一会,女生抽空出来给他们送水。
“老婆,我队长想问你个问题。”队友搂住她的腰,和她站在一起。
“问什么,是你问过的那个问题吗?我说了啊,你转告我的答案不就好了吗?”
女生的情绪有一点激动,但在可控的范围内,她摸着脸边发丝别到耳后,“季队长,你问吧。”
季易燃拧开水灌进去一口,比同龄人要凸显的喉结上下一滚:“跳楼的,是什么性别?”
女生的脸上露出“果然又是这个问题”的厌烦抵触,她考虑到这次问的人是她男朋友的队长,就给足了面子,耐心地说:“太快了,我没有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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