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泽平心里美滋滋的盘算,这牙刷可以作为他的第一步政绩。
接过小虎递过来的热毛巾,许泽平净了面。
“少爷,大少主君问您是去正厅用早膳还是?”
阿兄不在家中,许泽平自然是要避讳一些:“端到书房中去,我在书房用膳挺好。”
“是!”
“大公子,如您所料,姑爷这阿弟是个懂规矩的。”侍画站在苏瑜姮的背后,用梳子为他挽着乌发。
苏瑜姮透过铜镜瞧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侍画,你若是规矩没有学好,明日我就送你去陈麽麽哪里再学学规矩如何?”
侍画脸色一白:“主君,是小的说错话,请您原谅小的一次。”
弄月急忙打着圆场:“主君,侍画他刚刚坐月子回来,还有些不适应,请您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苏瑜姮点了点匣合中的海棠簪头:“继续。”
侍画蹑手蹑脚的将金玉海棠簪插入苏瑜姮的鬓发头,神色惶惶,双手似乎是有些无处安放。
“侍画,你与弄月是从小跟在我身边的。”苏瑜姮能够从铜镜中清晰得看到身后之人的神色:“所以我最放心的就是你们,但是你要记住,我已经嫁入许家,我现在是许家妇,不再是苏家长哥儿了。”
苏瑜姮一提点,侍画就明白了,若是公子不在乎自己,怎么会将身边最得力的位置一直为自己留着?
“是!”侍画擦了擦眼角,“小的明白,今日的错误,小的绝对不会再犯。”
翰林院卯时签到,申时散值。
按着平日,许泽礼都会忙到酉时才会从史经阁中出来,今日看着许泽礼申时就收拾东西散值,负责记录翰林院官员考满的杂务官还好奇的说一嘴:“许编修,今日散值挺早啊。”
许泽礼眉目温和,嘴角含笑:“是,昨日老家的阿弟上了燕京。”
恰好此时李程雪从内署走了出来,听到了这一嘴话,自然的接了茬:“小师弟上燕京来了?仁之,你怎么都不吱一声?改明儿休沐,咱们师兄弟聚一聚。”
“好。”
“一道走吧。”
李程雪与许泽礼一前一后走出翰林院,直到出了皇城,到了内城的奉安门,李程雪才压着嗓音道:“史书修编的还顺利吗?”
“还行。”
“我向圣人提了这茬事,若你修编顺利,一个侍读的位置是跑不掉的。”
翰林院官员的位置有多难升,许泽礼不是不知道,但若用修编史书的功绩就换这么一个侍读位置...他还是觉得有点亏。
“师兄,谢了。”许泽礼心思沉稳,没有将情绪泄露半分。
“咱们师兄弟之间不讲究这些,好好做事,日后有机会起居...”李程雪扫了一眼远处,看到了程国公就闭上了嘴,“天冷,早些回去吧。”
李程雪的话还没有说完,许泽礼已经猜到他的下一句话,起居注一职,记录圣人起居,可旁听内阁大臣开小会。
许泽礼收敛眼神,“那师兄,我就先走一步了。”
李程雪看到程国公这个老狐狸有些狐疑,这个老狐狸称病多年不问朝务,今日来做什么?
在盛安帝与德惠贵妃之子争皇位之时,程国公府一脉支持的是德惠贵妃之子....若非他生了好孙女,程国公绝对不会这么安稳的活到现在。
逍遥王妃在身死之前,可是求圣人饶恕她母族。
饶是圣人念在逍遥王妃的面上饶恕了程家,但也只是饶恕,程国公这个世袭的位置被圣人削成了一代降一级。
看着这个老狐狸蹒跚的步伐,李程雪大概知道他是为什么事情来了。
算了算年纪,老狐狸也有九十有三了吧?
还真是能活啊!
“阿兄,你回来了。”
许泽平察觉身侧的阴影,自然的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不错,策论进步了许多。”
许泽平挠了挠头,嘿嘿一笑:“过奖了,阿兄。”
“对了,阿兄。”许泽平郑重的说道:“你觉得圣上是什么样的人?”
啪
许泽礼一巴掌拍在许泽平的后脑勺上:“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议论起圣上来了。”
许泽平委屈的抱着头,“阿兄,你不要这么凶嘛,都要把我打傻了。”
“哼,该。”许泽礼白了一眼许泽平:“你想说什么?”
“阿兄,我不想做京官,燕京规矩太多了,让我感觉压抑和束缚。”许泽平如实相告:“你说,我若是压成绩,会怎么样?”
第233章 青云路33(捉虫)
许泽礼回头看了一眼大虎,大虎立马心领神会。
他拉了一把还处于游神当中的小虎,小虎反应过来,跟着他出了书房。
合上大门,二人守在门外。
“不想做京官?”许泽礼平静的看着许泽平:“确定想清楚了?”
“阿兄,我想的很清楚。”许泽平眼神坚定,“早在踏进燕京城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阿兄,这燕京的城墙真的太高了。”
“即使你为地方官,也会有被圣人诏回归京的那一日。”许泽礼说到这里,语气停顿了一息:“除非你甘愿碌碌无为一辈子...但阿兄知道你不是甘愿平庸、甘愿为他人铺路的人。”
“阿兄,那我就努力做到封疆大吏!”
“好,志气不错。”许泽礼先是给予了许泽平鼓励,随即话锋一转:“能够做到封疆大吏的无一不是圣人的心腹,你都不愿呆在燕京城,你又如何向圣人证明你的一腔赤诚?”
许泽平哑然,他想说他可以通过他的政绩。
许泽礼看着被自己说到短处的老幺,温润一笑:“平平,你该如何?”
“请阿兄教我。”许泽平儒慕的看向许泽礼,犹如小时候在油灯下读书的稚童。
“平平,人这一辈子是不可能做到随心所欲的。”许泽礼垂下眼睑,“燕京,既是高楼林立的牢笼,但它也是飞黄腾达的机遇。若你舍弃了这一条最捷径的道路,那你必将要选择一条艰难之路。”
说着许泽礼提笔挥毫,一个纯字跃然在洁白的宣纸上。
忠诚的保皇党,永远都是圣人坚定的拥趸,也是圣人最放心的臣子。
但若做不到,那么就做一心为民的纯臣,至纯至真,只为了天下百姓、只为了大景的江山社稷。
“阿兄,我明白了。”
“你该当何为?”
“万民伞。”
“孺子可教。”
为官之路许泽礼已经点拨,自然要言归正传,他说道:“压成绩这是最愚蠢的选项,既然你选择了这条道,那就莫要怕。”
金榜题名后会有一场琼林宴,圣人当宴请所有新科进士。
而这场琼林宴,才是这场豪赌的关键。
“圣人喜欢胆大的臣子,而非畏缩之人。”许泽礼淡淡的说道:“金榜时你的表现要足够的亮眼,琼林宴你的表现要足够的大胆,能否前往地方为官,就看你够不够勇气了。”
“是,多谢阿兄赐教。”
许泽礼没有明说,许泽平却知道他的潜台词,给圣人下套。
时间悄然而逝,一晃就来到了腊月二十七,属于京官小春天来了。
大景年假是腊月二十八始,直至次年元宵节止,一共十八天。
在放假的前夕,盛安帝也宣布了次年春闱的时间:二月十五、二月十八、二月二十一这三日。
腊月二十八,许泽礼带着许泽平拜访了李程雪,顺便送了年礼。
许泽平终于见到了这个传说中的大师兄,一个儒雅的智者。
虽说已经步入耳顺之年,但性子却是肆意至极,能够与他们彻夜畅谈,温酒论英雄。
洒脱肆意的性子,和老师一脉相承。
当然年节了,许泽平也不忘前往内城探望岑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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