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母亲重病,便又去找他,他勉强给母亲安排住院,交付了医药费,便不再管,父亲在病床前照顾几天后,不胜其烦,将人丢医院里自己回家了。
母亲因此病故。
之后某天,林凤文在生意上做的一些投机取巧的勾当被查出,他思来想去,动用一些门路,将职权责任推到父亲身上,自己“大义灭亲”,主动举报,还得到了奖励。
父亲被拘留放出后,身体每况愈下,不久离世。
这大抵就是“福报”,这对父母教会了儿子自私自利,推诿责任,最终也反噬到自己身上。
父母死后葬在老家,不在这座城市,如今不知骨灰是否还在。
陶荇将这些话一一道来。
鹤林微微一笑:“他们过得不好,我就放心了,可惜,害死我的那个人,还活的好好的,我本来以为,今天可以让他偿命的。”
陶荇道:“你若变厉鬼,食人后也会烟消云散,搭上自己不是太不划算了吗?”
“那我还能怎么办?”鹤林道,“我没法触碰他,寻常的鬼伤害不了人类。”
陶荇往前一步,望那道路:“他会过来的,不用触碰他,照样叫他尸骨无存。”
说罢回头:“我会让你亲自复仇。”
第059章 墓地白骨(15)
林家别墅, 林凤文听到儿子念起那个遥远的名字,面色大变。
他心神不宁走进屋内:“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林沿:“今天去陵园看到了。”
原来是在陵园看见的,林凤文稍许安心:“你去那干嘛?”
“办一点事儿。”林沿却惊恐万分, “爸, 我好像……看到了那个人,今天来咱们家了。”
“谁啊。”林凤文把捡起的手机擦一擦。
“林鹤卿啊。”
拿手机的手一抖。
“真的,他就跟遗像上一模一样,穿着中山装,还……还跟爸你长得有点像。”
那手机咚一下又掉落,林凤文倏然起身。
顿了半晌,他压住狂跳的心:“胡说,你看错了吧,就算……像又怎样, 长得像的人多得是。”
林沿不太确定, 也许真的只是一个有些相似的人吧,但他就是觉得害怕:“那个人的脸很苍白,右手手指是断的。”那时候,那个人抬手拉陶荇,他看见了。
林凤文惶然惊愕,瘫坐在沙发上,双唇颤抖:“一定是有人恶作剧,你不要相信。”
“什么恶作剧?”林沿问, “相信什么?”
“没什么,什么也没有, 总之, 让我知道是谁搞这种把戏,我一定将他碎尸万段。”林凤文咬着牙, 手在沙发上乱摸,有什么硌在他身下,“没什么事儿了,赶紧上去休息,我也要回了,明天还要开会。”
摸到一个手柄,举在眼前看:“什么东西?”话毕,他忽然瞪大眼睛。
那是一个锤子。
锈迹斑斑,□□透的血侵染,铁色锤子变为深红。
“啊!”他猛地一丢,赫然起身。
丢掉的锤子抛起弧度,扬起几个纸片,林凤文看清了,那是几张一寸照片。
薄薄纸张被被血浸出不同纹理,以至于那相片上的人透出几分诡异的变形。
相片幽幽飘落,三十多年未见的眉眼,在晕染的血迹下,面目被血痕撕裂,而那微扬嘴唇,仿佛正对他笑。
林凤文猛地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
“爸,你怎么了?”
林凤文听不见旁人的话,脑中若有洪钟剧烈撞击,怎么会,怎么会出现?
相片明明跟随尸体烧了,锤子明明丢进井里,那井早都封住了。
“不对,一定有人恶作剧,一定是的。”他面无血色,一把抓住儿子,“今天有谁来过这里?”
林沿被父亲吓到:“陶……陶荇,哦,我说那个奇怪的人,就是他男友。”
“把他叫过来,快……”林凤文爬起来,“不,他知道我的一切,不要叫他来,把他电话给我,我去找他,快!”
“好,好。”林沿惊惧,忙把电话发给父亲,“到底怎么了?”
林凤文推开儿子,忙不迭开车,拨通电话:“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
郊外道路,陶荇接起电话:“你又是谁,什么意思?”
“不要装糊涂,你在我家里放那些东西,你有什么企图?”林凤文大口喘气,“不说也没关系,凭我公司的技术,定位到你太容易了。”
“哦?”
“你给我等着,等着!”林凤文开启定位系统,眼中赤红,踩下油门。
陶荇放下电话,回头笑:“他很快就到了。”
记忆追踪技能里可以拿出实物,但无法干扰事情发展,在林家,追踪林凤文记忆时,陶荇知晓他是凶手,从那记忆里把作案凶器拿了出来。
不知道鹤林今日会出现,他原本计划,让林凤文绳之以法。
但鹤林现身,又让他觉得,有些人,不配死得太轻松。
他拉鹤林站在山路边,往下看:“如果让他摔下去,四分五裂而死,怎么样?”
鹤林:“不怎样。”
“嗯,你曾被大火所烧,那么,临死前,让他也被火烧一遍。”
鹤林闭了闭眼:“还是不怎样。”
“我知道。”陶荇勾起一根铁棍,那铁棍落进悬崖,斜斜插入岩石峭壁中,“你是头颅被刺入钉子而亡,那么,让他死前,头脑被铁棍刺穿,怎样?”
鹤林:“差不多。”
“还差一点。”陶荇又踢下去几个铁片:“你的手指曾因他而断,那么,就砍他两条胳膊。”
铁片铮铮刺入峭壁。
暗夜风声呜咽。
林凤文驱车行至山路,四野无人,他再拨通陶荇的电话:“我到了,你在哪儿。”
电话里嗤嗤拉拉,对方接了,但信号不好,听不清楚。
“不要耍花招,我定位到你就离我一百米。”林凤文打开远光灯。
灯光照在前方,突然,道路上凭空出现一个人。
林凤文猛踩刹车,刚要说你找死,而待看见那人,脸色诧然惨白。
那熟悉的身形,印象深刻的着装,过分苍白却又熟悉的眉眼。
“林……林鹤卿……”林凤文眼睛发直。
车前的人勾嘴一笑,血从嘴角眼角溢出,在苍白如纸的面上留下道道血痕,恰如那几张带血的相片。
“不,不会,你……”林凤文瑟瑟发抖,“不会,这世上没有鬼,不可能。”
风声呼啸,他揉揉眼,再抬头。
人脸仍朝他笑,那头颅也汩汩冒着血,眨眼间,将衣上的鹤纹染透,半身浸润在血色中的人,嘴角微浮,一步步向后退。
“啊……”夜中响起人的惊叫,林凤文再也控制不住,“鬼,有鬼……”
他惊慌失措,精神崩溃大乱,猛踩油门往前冲去。
后退的鬼不慌不忙,幽幽地笑,退到悬崖岩石上,缓缓往后歪去,身形消失,唯有笑声在风里浮荡。
“我撞死你,我撞死你!”林凤文已没有神智,红着眼,猛然往前一冲。
车子悬空而起,他冲到了悬崖。
“啊……”伴随激烈惨叫,他从车里掉出,身形急剧下坠。
下落的身影忽而被什么一挡, “咔嚓”一声,噬心疼痛袭来,他的两臂被悬崖边的铁片挂住。
铁片削入肌肤里,偏偏,又没有一下子削断,他双臂架在上面,因其重量,那铁片慢慢切着骨肉。
他动不了,挣扎不了,钝刀割肉的疼痛让他凄厉大叫:“救命,救命,啊……我错了,弟弟我错了,林鹤卿,我不该杀你,救我……”
铁片一点点切入手臂,他清晰地感觉到手臂与自己分离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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