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锦成,陶池的那个白月光,上回陶池说他心上人要从国外回来了,这位张口问他几年没见还认不认识,陶荇大胆猜测是他。
看对方神色,他猜对了。
杨锦成笑道:“小荇,你也知道,我和你哥是真心相爱,他不可能和林家联姻,但是,这个婚事必须成,否则陶家家业不保,我看你的日子也不好过啊,还兼职个修陵园的工作,跟林家联姻有什么不好啊,起码不缺钱啊。”
他低头笑了笑,继续:“我呢,让人在这路上守了几天,也没别的事儿,就是告诫你一声,这个婚,你一定要结,不然,下一次,也许就不只是绑你这么简单了。”
他带着笑意上前,拍拍陶荇的肩:“怎么样,想好了吗?”
又是来逼结婚的。
怎么好像全天下都在逼迫他与林家小少爷结婚呢,这不结是触犯天条吗?
在杨锦成身后,有个保镖形象的男人,快走两步过来,贴他耳边道:“锦成,小心,不要离那么近,这个人身手好像不错。”
杨锦成侧头,轻咳了一下,那男人立刻后退,离他远了些。
陶荇微眯眼,想起了这男人是谁。
前几天在老街,撞他的那个黑衣人,他平日不太认人,但这个男人身形高大,偏偏让他有印象。
便也明白了,不是不小心与路人相撞,这人是专程去打探他消息的。
那天,他对这人更深的印象,是那手腕上,戴着一条与他不太相称的珍珠手链。
现在,这条手链在杨锦成的手腕上。
陶荇打量二人几眼,对那保镖道:“算你有眼光。”
说罢,他手一抬,那绳索轻巧被挣断。
二人一惊,还未反应,已见他一脚踹来。
保镖动作敏捷,一把将杨锦成拉到身后,避过这一脚,迅速挥拳回击,只是那如疾风的拳头被停在半途,压根就没怎么看清,但听“咔嚓”一声,胳膊上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忍不住惨叫。
不出片刻,一众乌压压的打手全都倒地痛呼。
陶荇甩甩手,俯身看那瑟瑟发抖的二人:“下一次,见着我,绕着点儿。”
两人鼻青脸肿,头点的如锣鼓:“是,是。”
“滚,把车挪开,我要过去。”
“好,好。”两人一边应着声,一边连滚带爬上车,带着一众打手跑得飞快。
陶荇也上车。
080松口气:“宿主你是故意被他们绑的啊,我刚才还捏把汗呢,我是说啊,宿主怎么那么轻易就被抓住啦。”
“嗯,不假装被绑,怎么好知道对方是谁,有什么目的。”陶荇启动车子,看看时间,虽然耽误了点儿,但不晚,他本也出发得早,一个月这一次机会,总不可能卡着点儿来。
踩下油门,车子启动,突,突突,咯吱咯吱,咔嚓咔嚓……
陶荇:“……”
再踩油门。
咣当咣当……
“!!”
“车子坏了!”他一拍方向盘,“一定是刚才急停造成的,这一帮人,揍轻了!”
“那怎么办?”080道。
“还能怎么办,这地儿又叫不到车,我下来跑吧。”
本来时间宽裕,可车子坏了,那就很紧迫了。
东西先不带了,陶荇唯抱着那束玫瑰花,加快速度。
夜半的陵园,薄雾缥缈,杂草随风轻动。
保安亭依旧亮着那一点电脑的微光,门锁从没打开过,月光照下的坟墓边,一个微乎其微的圆形光斑投落一处。
光斑之下,幽冷而又热闹。
白骨们簇拥在台阶边,争先恐后探头。
在他们目光所及之处,一道阶梯自上而落,有人站在阶梯顶端,仰头而望。
他的双手拢在胸前,有一点紧张。
大家屏息凝神,捏着手骨头,有人不小心,把手指骨捏断了。
沉寂了一会儿后,骨堆里出现稍许躁动。
“已经开启了啊,他怎么还没来?”有骨说。
“是不是还没到?”
“这也能迟到,我以为他会早就守在这里的。”
“也许是被什么事儿耽搁了呢?”
“也许就是不上心呢?”
“……”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小,不由自主看向阶梯上的男人。
男人的表情从满怀期待,到不解困惑,现在,微蹙眉头,眼眸里透出几分失落。
又等了会儿,阶梯渐变透明。
“月光走了,通道要关了。”
“他……没来。”
“鹤先生,下来吧。”
鹤林愣了楞,仍仰头看着上方。
月光散去,通道关闭。
阶梯消散,化为云烟,鹤林猝不及防从上面摔下来。
他默不作声站起,垂眸走下台阶。
“鹤先生……”白骨们轻声唤他。
他低着头,没有理会任何骨,径直往前而去。
白骨们不好打扰他,叹着气跟上。
有骨回头看,见那个小骨头架子还在上面,喊道:“小才你什么时候跑台阶上面了,快下来,等这个口关了你就进不来了。”
小才也照到了月光,现在是有血有肉的形态,唇红齿白的小男孩一步三回头地走过来:“有狗叫声,你们听见没?”
“没有啊,我们怎么可能听到外界的声音呢?”
“真的有。”小才想了想,又回头上了台阶,在那洞下仰头望。
呜呜汪汪,就是狗的叫声,不对,不只是叫声,是哭泣,有只狗在哭。
小男孩的神思倏然一跳,喃喃念道:“小……才……”
“小才,快下来。”下面的骨催促。
小男孩仓惶回头。
通道合拢,再也听不到呜咽之声。
而他的脸色惨白,一步步走下台阶。
回到草地,踏进熟悉的环境,小男孩沉默几番,忽抬眼道:“鹤先生呢?”
“伤心着呢,别去打扰,叫他静静吧。”小南抚着他的头说。
小男孩一把拉住小南:“我想起来我是谁了。”
“什么?”
“我的名字叫子轩,我是个孤儿,我养了一只小狗,它叫小才。”小孩喃喃重复,“它……才叫小才。”
白骨们诧异围过来。
小男孩说:“我什么都想起来了,不是人死了就不记得生前事,是我的记忆被封住了,我来到这里时,隐约听见狗叫声,脑海里一直有个模糊概念,萦绕着小才这个名字,我便让自己叫小才。”
他望着众白骨:“我们的记忆,都是被封住的,这个陵园,建造百年,坟墓不计其数,可是,到这个地方的鬼,都是在鹤先生之后来的,在他之前的,一个也没有。”
“这话什么意思?”
小南想了一想,面露惊恐道:“意思是,这里不是人死后的归宿,我们……是被困在这里的!”
白骨们一惊,倏然抬眼。
陵园外,陶荇跑到鹤林坟边,俯身一叹,面色微变:“糟糕,来迟了,通道已经关了。”
脚边忽有什么挠他,他一惊,低眉看,竟是小黄:“你怎么在这里?”
回想半路上听到些动静,他道:“你偷偷跟着我上车了?”
狗在打架时已经跑了,比他快。
“你总喜欢往陵园跑,这里有你舍不得的人吗?”陶荇气息还不稳,大喘着气望四周,“生死两隔,死去的人已经见不到了,你知道路,等会自己先回去,好吗?”
080道:“宿主,你不回吗,你也进不去啊,只能等下个月了。”
陶荇摇头,在那通道边走了几圈,抬头看看月光,而后,从口袋里掏出个专程打磨的圆形镜子。
他爬到旁边的高树上,举镜对月,镜子经过特制,折射出道道月光,陶荇比对角度,将最充盈的一缕引到那通道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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