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觉心虚,又有点兴奋。
好像是明知错了事,却也还是给包庇下来了那般感受。
两人就那般闲步到了吃酒的铺子上,铺面不大,里间有五张桌子。
外头还搭了顶棚,能再放下三张桌子。
这当头上里间已经坐满,外头还有两张桌。
萧元宝还是头一回来这间唤做羊蹄子的吃铺来。
到城里住的时间也就那么俩月,他多数都是在家里的灶上烧饭,鲜少在外头吃。
“此处生意当真是不错。”
“听说是开了有些年头的老字号了,城里的老饕都爱来。”
“要一份招牌的辣水卤羊蹄,一碗手撕羊肉,两碗羊杂汤。”
祁北南叫了菜,问身侧的萧元宝:“可还有想吃的?”
萧元宝道:“再要份拌胡瓜。”
“好嘞。郎君,哥儿可是头回来咱羊蹄子,铺里除却羊肉好吃,蟹面,蟹饭味道都好。”
萧元宝眼睛一亮:“你们店里还做蟹?”
“就产蟹的时节上出两道菜,平素里还是羊肉为主。”
祁北南道:“便要一碗蟹面尝尝?”
萧元宝小声道:“点这般多,吃不下该糟蹋。”
“无妨,就要一碗,你吃不下我吃便是了。”
伙计看了两人一眼,笑说道:“郎君与夫郎当真是恩爱。”
萧元宝闻言,一张脸腾得一下便沸腾了。
他连忙欲道:“我们不……”
话未说完,那伙计便急着去与新来的一桌客点菜,匆匆道了句:
“二位稍等片刻,这就上菜,还请先吃点茶汤。”
话罢就去了。
萧元宝只好尴尬的闭了嘴巴。
他回头看着慢条斯理与他倒茶水的祁北南,只见人面不改色,他有点不高兴,轻戳了祁北南一下:“方才那伙计说甚么,哥哥没听见吗?”
祁北南道:“由着他说去。”
“教人误会怎么好,哥哥往后在外头说话还是谨慎些吧。”
祁北南把茶放在萧元宝身前,反问道:“怎么了,你怕谁误会么?”
“我、我没怕谁误会呀!只是觉着、觉着不好。”
“哪里不好?是我不好么?”
萧元宝抬眸看着祁北南,又心虚的躲开:“我没说哥哥不好的意思。就是……就是怕人误会了,耽误哥哥说亲。”
祁北南眉心微动:“能被耽误的,便不是合适的人。合心的,不会受耽误。”
萧元宝一时不知如何言语。
好在这时候菜上来了。
于是他便错开了话头:“这手撕羊肉好香啊。”
迫不及待拿了箸儿送了一块进嘴里,软香粘牙,竟是一点不觉腥臊。
“哥哥快尝尝。”
祁北南动了动筷子,点头说不错。
更妙的是羊蹄子,先下料子卤进了味儿,又再做辣料焖炖。
蹄子被炖得脱骨软烂,嗦上一口,满嘴蹄子肉料香,下酒的绝菜。
萧元宝一连啃了两根,言甚么时候要给萧护带几根回去与他下酒吃。
“这蹄子好吃不算甚么,有银子谁都能来吃得到。”
“那你说还有谁家的菜是有银子吃不到的?”
“嗐,你别说,我前些日子在蟹店吃蟹,听友人说城里来了个了不得的灶人,她的菜,可不是有银子就能吃得上的。”
祁北南见萧元宝吃蹄子一张脸儿被辣得发红,去给他取要了些冷茶解辣,就听见屋里有一桌子人正在闲侃。
“灶人不也都是为糊口么,甚么来头还有银子都吃不上。”
“偏人家不缺银子,这位灶人老娘子是从宫里御膳堂出来的人物,如今告老还乡,回来咱县上养老咧。”
“真假,你可别糊弄人!”
“你不信,老娘子就住在芙蓉巷上。上个月才从牙行买了四个人去伺候。我兄弟在牙行做事,能有得假?”
第67章
祁北南唤来伙计, 在他耳边吩咐了两句,又给了他两个铜子的赏钱,伙计得了钱, 欢喜的便去了。
“作何与那伙计赏钱?”
萧元宝抬起两只眼睛, 便见着祁北南与伙计在交谈。
“打听,问点闲。”
祁北南把冷茶给萧元宝:“快喝点茶汤,瞧你额头都起汗了。”
萧元宝抿嘴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捧过冷茶, 一口喝了个干净。
茶罢,两人一起瞧着铺里的动静。
“伙计,你怎多上了一叠子酱胡瓜?我们并不曾点。”
屋里那桌子人, 瞅着小二哥又送上了菜, 都停了箸儿望向他。
“相公, 郎君, 这叠胡瓜是外头的郎君送与几位吃的。”
伙计道:“郎君方才偶得听相公说起芙蓉巷的老娘子手艺见识了得, 一时听得入神, 想与相公们一道说话儿, 奈何面皮儿薄, 不好意思贸然接相公们的话头咧。”
闻说如此,桌子上几人望向外头, 祁北南微微笑着同人点了点头。
“是个俊官人。”
几人说罢,那与同桌人侃话的男子热络, 与伙计道:“速速请郎君进来一同吃盏子酒。”
萧元宝瞧着祁北南进了铺里去,那张桌子添了条凳儿, 祁北南就在那坐下。
也不知与桌子上的人说了什麽, 惹得桌上的男子皆是欢喜的笑。
他将先前吃了几口与了祁北南的蟹膏面又端了回来,兀自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
面已然有些凉了, 祁北南也只吃上两口,内里伙计便把人请了去。
约莫去了一盏子茶的功夫,祁北南才从里间出来。
“可吃饱了?”
萧元宝点点脑袋,两只急于知道结果的眼睛望向祁北南。
“那走吧,我们步行回去整好消消食。”
祁北南唤来伙计结了账,天色已然暗了许多下去。
街市两头陆续亮起了些灯笼,城中最高最大的楼宇已然是通火通明。
“据那霍三哥说,这位老娘子是两个月前才到的县里。她在宫中膳食堂做过十年宫婢,宫中缩减用度时,她被放了出来。”
“出宫那年不过二十五的年纪,在京城上嫁了个商户人家,那商户天南地北的做生意,与她情分并不深厚,一直不曾有个一男半女的孩儿傍身。后头那商户陆续又娶了几房妻妾,老娘子更是受冷待。”
祁北南将打听来的消息说与萧元宝听:“后来不知如何,这老娘子便回了县里,当是要在这头养老暗度晚年了。”
萧元宝问道:“岭县是老娘子的老家?”
祁北南点点头:“是如此言的。”
萧元宝眨了眨眼睛:“哥哥特地前去打听,是想我拜这位老娘子做师傅?”
“老娘子虽只是膳食堂的宫婢,但若是不会厨艺,是进不得膳食堂的。她在宫里待了十年之久,后又在京都半辈子,所闻所见,再是没有比这般更有经验更能增长见识的灶人了。”
萧元宝应声说是。
“只不过这样的老娘子,见尚且难见着,就更别提能得她传教指点了。”
“我听说县里有位相公,便言自己是宫里伺候出来的人,端得身段可高,两只眼睛都长在了天上去。素日里只接乡绅的帖子,商户人家的送帖儿都不带瞧的,做官儿似的威风。”
祁北南道:“有些本领的人难免倨傲,像是宫里放出来的人,在京城上并不新鲜。若本领了不得的,在京都也一样过得好,但到底是少数。”
“大多宫人也都是寻常人,最好的年纪都留在了宫中伺候,放出时年纪多数都大了,想寻个好人家并不容易。”
“这些宫人也知在京城沾不得甚么好,若没有好去处的,大都会选择返乡。”
“回了乡里消息一放出去,当地的乡绅士族对其反倒是毕恭毕敬,重金重礼请去教授自家孩儿长见识,替宫人养老。这样的事情地方上很是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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