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北南望着屋檐下的水线:“我不惧有人爱慕他,有人爱慕,这是好事情。”
小宝是个很贴心的小哥儿,理当有人爱慕,今也足可见,他把他照顾的很好。
祁北南心中很欣慰,但……“但我怕他爱慕旁人。”
他声线放得低,颇有些怅然和不安。
赵光宗闻言怔了怔,相识多年,他还是头一次见祁北南为一件事如此没有底气和惶然。
在他意识里,祁北南是无所不能的,如何他也会有害怕的事。
“宝哥儿自小在你身边,你们是青梅竹马,事情水到渠成,怎会有变。”
赵光宗宽慰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可从未见你没有信心过,怎到了这事上,也犯起迷糊。打起精神来,有你这么个人在身旁,如何还会有心思看向旁人的。”
“宝哥儿又不是傻的,莫不是他分不清好坏不成。”
祁北南苦笑:“世间最说不准,看不透,也最难以掌控的便是感情。”
“布衣白丁也好,王侯将相也罢,但凡用了真心,都会惶恐不安,患得患失。”
“爱慕一个人,并非尽数是因为这个人好,这个人出色;许也可能会是因为一时的心疼,又或是什嚒旁的,便对他有了异于常人的爱慕。”
“我便是明白这些道理,却也躲不过该有的情绪产生。也因为知道感情无法控制,所以担忧不安。”
赵光宗虽不曾有爱慕的人,但也是到了能婚娶的年纪了。
家里头这两年前来说亲的人家不少,家里头的意思是教他再安心读几年书,不着急这件事。
为此,他虽已知婚姻,也曾想过要寻个不错的妻子或是夫郎,却从不曾对感情上有如此多深刻的感悟。
一时间,他对感情二字是更为敬重起来。
像祁北南这般通透之人尚且受其折磨,只怕是任何人沾染其中,都不得自在。
赵光宗缩了缩脖子:“感情岂非害人。”
祁北南吐了口浊气:“终有一日,你也一样会'深受其害'。”
两人默着没再说话,各自陷入了沉思当中。
过了些时候,家里头送伞的人方来,秋雨已然下得更大了。
一路上行人匆匆,秋风吹来竟是后背生冷。
至家中,祁北南的衣摆打湿了些,想着萧元宝在家拾掇什麽,竟没去给他送伞。
问了铁男,说是去寻白巧桂了,人竟不在家中。
祁北南默了默,到底是没去接他。
两人顽在一处难分开,且也不是小孩子了,总有些自己的人情往来,不可管得太严格。
今日的课业有些重,他衣裳也没换,径直就去了书房里。
晚些时候,祁北南写完了课业,收拾了书箱。
不知是不是坐得久了没动,身子竟觉着有些冷。
探头窗前,眼见天色暗下来了,却还不见萧元宝回家。
这朝祁北南心中不免生了急色,取了伞要去寻人,方才到宅子大门前,就瞅着一辆马车往这头来。
不偏不倚,马车就停在了宅子门口。
车帘子一掀,萧元宝竟从马车上出来。
“多谢相送,还请回去替我谢过马郎君。”
萧元宝与车夫说罢话,见着大门前的祁北南,眸中一喜,连忙跨过阶梯跑上前去。
祁北南眉头微紧:“马家的车子?”
萧元宝点点头:“我回来的路上撞见了哥哥上回请来家里的那位马同窗。他甚是热心,说怕我一个哥儿受秋雨风吹受寒,要送我回来。”
“我想着怎好劳烦人,这样也不合礼,便谢绝了他。不想这马郎君竟自从车上下来,把马车腾出,要车夫送我家来,他在茶楼里等车夫再去接他。”
“我再拒不得,只好坐了车家来。”
祁北南听着萧元宝说完,轻轻给他顺了顺头发,道:“没受冷便好。”
他伸手牵过萧元宝,拉着人往宅子里去。
须臾后:“马俊义确实和善,却也并非是个热心至此的人。”
萧元宝不明所以:“嗯?”
“他应当是喜欢你。”
祁北南没绕弯子,他不想等萧元宝慢慢去发掘这件事,早说让他心里早点有些谱儿:
“喜欢,总是会额外照顾些的。”
萧元宝一愣,旋即道:“怎么会!我与马郎君不过就见过一回,便是上次在家里吃席面儿的时候。”
“一面之缘亦是足够了。”
萧元宝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嚒。
他还是头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祁北南未再多言,只道:“进屋吃饭吧,也是有些饿了。”
萧元宝有点心不在焉的,应说了一声:“好。”
夜里,祁北南打了两个喷嚏。
觉着有些冷,心头想着事,也未曾留心。
直到天微微亮的时候,身子滚烫起来,方才知病邪侵体,染了风寒。
第68章
早间秋雨已经停了, 不过外头还不曾晾干,屋檐上的水滴滴答答的落进水渠里,倒是别有一番清晨的静谧。
园子里风吹着, 怪是冷。
扫地的铁男干着活儿也加了件衣裳穿在里头。
昨天夜里吹风, 街巷里的樟树叶子落了好些到园子里。
湿糟糟的,一派秋败之色。
铁男瞧着不好看,于是早早的就把园子给打扫了。
萧元宝起身盥洗罢了,去灶上看吃什麽。
刘妈妈剁了羊肉馅儿, 包了些馄饨,又还蒸了鸡卵羮。
萧元宝瞧着吃了都是暖身子的,便没说要再添菜。
厨上暖和, 还感觉不上秋凉, 萧元宝昨儿夜里也没睡太好, 眼底下有一点点乌青。
“哥儿, 郎君今朝可是休沐?”
萧元宝听见说话声, 抬头见着是赵五哥。
他提着水回灶屋来, 道:“郎君向来起得早, 我一向水也送去得早, 这时间去取用过的人,发觉水都凉了, 郎君竟是没用。”
萧元宝闻言蹙起眉头:“今朝还不到休沐的日子呢。”
“莫不是睡过头了还没起?我瞧瞧去。”
萧元宝说着往祁北南住的屋子去,又还不忘嘱咐一声, 让灶上备着热水。
祁北南倒是早醒多时了,他惯起醒的早, 到了时辰, 自便苏醒过来。
只是今早一醒,脑子就昏昏沉沉的好似千斤重似的, 身子上也没力气。
他知道这是病了。
索性就躺在床上,心里有事,也懒得动弹。
“怎还不起来!”
萧元宝进屋子的时候,见屋里静悄悄的,钻进里屋瞧了一眼,床帐都还没拉开。
他还是头一次见祁北南在床上赖着,既是意外又惊奇:“上学该迟到了!”
“让刘五哥带话去书院吧,今日告假。”
祁北南的声音从帘帐里传出。
萧元宝正想问作何告假,可一听说话的声音就不对劲,沙哑又有些虚弱。
他也顾不得什麽了,连忙跑了过去,拉开帘帐,就瞅着祁北南缓慢的从床榻上坐起。
他穿着身白亵衣,本就显得素。
此下身体不适,墨发散乱在腰间,眸子光彩不多,唇干而泛白,更显得虚弱。
萧元宝靠近人便感觉出些非同寻常的热来,伸手摸了摸祁北南的额头,另一只手又放在自己的额头上。
放在祁北南额头上的手掌心被烫了个实在,他眸子大睁:“哥哥发热了!”
言罢,他慌忙道:“我立马喊铁男请大夫去。”
祁北南轻嗯了一声:“别忘了告假。”
萧元宝慌忙跑了出去,一通吩咐后,又匆匆端了一盆子凉水回来。
他打的井水,比缸里的水还冷些,绞干了帕子,速速去叠在了祁北南烫人的额头上。
另又取湿帕子,与他轻轻擦拭脖颈与手心。
祁北南发热,如此受冷帕子擦拭一番,确实要舒适不少。
他看着萧元宝眉头一直蹙着,抬起手指点了一下他的眉心,道:“换季风寒,再寻常不过的病症,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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