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不猜了。”傅承焰在他掌心嗡嗡说话。
热意喷洒在掌心, 江一眠只觉一阵酥。麻,立马收回了手。
然后把人从自己身上推开,蒙头躲进被子里, 藏了个严严实实。
*
结束罗马的旅程后,两人去了离罗马五百多公里的米兰看秀,接着又去了匈牙利位于多瑙河畔的布达佩斯, 巴拉顿湖区的温泉浴场,古老的埃格尔城堡。
途径“地中海明珠”克罗地亚, 金色日光洒落在海上, 湛蓝海面碎金浮动,江一眠和傅承焰漫步在海滩,趁着日落之前,牵手走完杜布罗夫尼克老城绵延在海岸线上的旧城墙。
夜里, 老城广场上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街头艺人在弹钢琴。老人的琴声历经岁月的沉淀, 琴声铿锵沉重情绪浓烈, 江一眠不自觉被这琴声吸引。
他走过去,拨开人群,才发现坐在人群中弹奏的老人没有双腿。
周围的人都是当地居民,他们用克罗地亚语在琴声中小声交谈。听不懂,但似乎在讨论老人。能从他们的神情中看出,他们对老人有种莫名的敬重。
一曲奏罢,老人看向密集的人群,视线最终停留在这个异国年轻人身上。随后,他布满皱纹和全白络腮胡的脸上扬起了一个温和友善的笑容。
或许是优秀的钢琴手之间有某种共鸣。他目光落在江一眠垂在身侧的手,只短暂几秒后,就抬头看向江一眠的眼睛,用英语说道,“年轻人,能邀请你与我合奏一曲吗?”
江一眠微怔,周围的人也纷纷朝他投来各种各样的目光。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的神色,回头跟身后的傅承焰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被这无法言说的默契驱使着走向老人。
走近后,老人问他,“来旅行的吧?”
江一眠点头。
“远来是客,你来点一首曲子吧。”老人笑着说。
江一眠微微颔首,礼貌道,“谢谢。那就《克罗地亚狂想曲》,您觉得怎么样?”
老人一口答应,随即又说,“抱歉,我没有多余的凳子。”
江一眠笑笑,“没事,我站着就行。”
周围的议论声大了起来,人们纷纷期待着这个异国来的年轻人究竟会弹出怎样的琴声,毕竟这位历战老兵可是自战后开始,每天晚上就在这广场弹琴,风雨无阻。
他的琴声感染着当地居民,已经数十年了。
“好,那我们开始吧。”老人看向他说。
江一眠朝他点头示意。
老人收回目光,专注到琴键上。
他抬起右手,江一眠也微倾身子,抬起右手。
两人指尖一齐触键,几乎完美的默契下,明快的前奏从琴键上雀跃而出。
两种旋律,一强一弱,如回音般交织萦绕。
明快的前奏过后,琴声渐强,音色开始沉重。
老人和江一眠同时抬起左手,再一次默契触键,四手联弹,瞬间将琴声推入激昂的高潮。
两种风格迥异的旋律强节奏地交相呼应,反复奏响的和弦三音,让周遭的人们切身感受到了战争的紧张感和绝望感,几十年前战火中的克罗地亚瞬间呈现在他们眼前。
硝烟,瓦砾,风声,哭声。
黑沉的天空下,枪林弹雨,残垣断壁,血映海面。
人群中有人开始抹泪,有年长者克制不住哭出了声。那些经历过战火的人,才更能听懂这首曲子中的残忍和绝望。
高潮之后,老人和江一眠同时收起左手,琴声一转,恢复短暂的明快。
单手弹奏的两人依然默契十足,旋律回到最初的一强一弱。
很快又是四手联弹,将琴声和情绪继续推入下一次高潮,在再次反复奏响的和弦三音之下,这一次,两人于绝望中奏出了铿锵和希望。
激昂亢奋的琴声在两人双手猛烈击奏两声后戛然而止。
三分半钟的《克罗地亚狂想曲》演奏完毕。
周遭掌声雷动。
江一眠直起身,下意识看向人群中的挺拔男人,傅承焰正和所有人一样,热烈鼓掌。他眸色深情迷醉,又交织着忧伤和亢奋,显而易见地,刚刚也被爱人的琴声深深触动过。
江一眠收回视线,看向老人,这才发现老人早已热泪盈眶。
他知道,以老人的年纪,一定经历过克罗地亚战争,说不定他这双腿就是在战争中失去的。
此时,江一眠不知道说什么,也或许无声才是最好的安慰。所以他只是安静站在老人身旁,等待着他稳定情绪后,再和他道别。
掌声久久不歇,直到老人抹了一把眼泪,抬起双手示意,掌声才停了下来。
老人挺起胸膛,高昂起头颅,声音铿锵有力,用克罗地亚语说着,“这位年轻人没经历过残酷的战争,他的琴声里却也拥有着坚不可摧的力量,那力量是希望,他把希望弹奏得铿锵有力,冲破绝望奏出曙光!”
“我见过成千上万个家庭支离破碎,我参与了那段黑暗笼罩光明的岁月,时至今日我依旧深深地愧疚着,难以安眠。但我从不后悔,因为那是为了国家而战斗!也是为了让活着的人,拥有自由和希望!”
掌声再次热烈响起。
老人在如雷的掌声中转向江一眠,与他激动握手。
江一眠虽然听不懂老人刚刚说了什么,但看着他此刻激动的笑容,想来他琴声里沉重的心结已经释然。
最初在广场上,江一眠为什么会被老人的琴声吸引,他原本还以为只是因为那种沉重的岁月感。
直到刚才与老人合奏一曲,他才明白,老人沉重的琴声里藏着多年的愧疚,在奏响《克罗地亚狂想曲》时,再也藏不住,奔涌而出。
江一眠想,他的愧疚应该是源自于那场残酷的克罗地亚战争,他或许是对战争中去世的家人和亲朋好友心怀愧疚。
江一眠任老人握着手,直到掌声结束。
他笑着说,“合作愉快。”
老人这才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手,也用英文说,“合作愉快。”
“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再见。”江一眠朝他微微躬身,行了个礼。
老人眼中有一丝不舍,“再见。”
看着江一眠转身离开的背影,老人大喊一声,“欢迎再来克罗地亚!”
江一眠挽住傅承焰的胳膊,在人群里回头笑着说,“一定!”
*
蜜月旅行的最后一站是奥地利。
两人去了各种巴洛克风格和哥特式的大教堂,参观了建于十八世纪的美泉宫,最后在维也纳金色大厅听了一场音乐会。
听完音乐会,两人在维也纳住了几天,就结束了旅程。
机场贵宾候机室里,谢昀打来电话,江一眠一滑开接听键,就听到他咋咋呼呼的声音。
“江一眠,你又霸屏了!你说你,度个蜜月,人都在国外,却把国内的各大媒体平台霸屏了!牛还得是你牛!”
“你在说什么?”江一眠皱眉,“说重点。”
“我给你发的微信你没看?”
“没看,没空。”
“你看看你,你自己说,你出国这些日子,我给你发了多少微信?”谢昀开始抱怨,“你是一条没回我啊,真够可以的!我看你是就知道和你男人整天快活,都忘了我这个朋友了!”
沙发里,傅承焰坐在江一眠身旁看报,闻言故意轻咳两声。
“我操!傅先生在旁边你怎么不早说?”谢昀惊慌道,“挂了挂了,当我刚才啥也没说啊,我溜了!哦对了,记得看微信啊!你火爆了!”
说完,电话被谢昀匆匆挂断。
江一眠无奈笑了下,然后打开微信。
谢昀的未读消息,43条。
他有时候真挺服谢昀,太话痨了,一天不说话仿佛浑身不舒服。
江一眠笑着摇摇头,点开对话框。
最近一条消息是转发的一条视频。
江一眠扫了一眼标题——
#史上最具感染力的四手联弹
噱头很足。
他大概猜到了,应该是那天在杜布罗夫尼克老城的广场上,与那位老人合奏《克罗地亚狂想曲》时,人群中有国内的游客,对方拍下了视频,然后发到了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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