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抖了抖之前和秦霄拉扯中弄乱的衣服,是一件白色长袖薄款带帽衫,完全遮了他手臂和手腕的新旧伤痕,脖颈处的淤痕也被帽檐遮了一部分。
他来之前想过秦霄肯定会拒绝,毕竟之前秦霄每次和他做了,即使很愉悦,也还是让他滚。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抗拒到这种程度。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连自己的退路都不留。
更是不顾自己的声名和前程,在警局当众对江一眠下那么重的手。
但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拿下秦霄。
这是他摆脱多年苦难的唯一机会。
谢之繁戴上兜帽,拉着两边的帽檐往脖颈处拢了拢,然后走出警局,在门口上了一辆开往城西边缘的公交车。
*
傅承焰匆忙赶到医院时,三人间的普通病房内,江一眠蜷缩在里边最角落的病床上。
灯光打在他白得几近透明的脸颊,似乎还萦绕着湿润水汽的长睫紧紧敛着,投在脸上的阴影都在微微颤动。紧抿的嘴唇有些干,仿佛一层薄膜锁住了里面的水嫩与红润,小山峰一样的喉结滚动得异常艰难,打着点滴的手紧紧攥着条纹薄被,青筋凸起,指节发白。
傅承焰心疼至极,几步冲过去,一把拉上蓝色帘子,与其他睡着的病人和打着瞌睡的家属隔绝开来,然后上床将人拥进怀里,温柔安抚,“眠眠,别怕。”
“没事了,我在这儿。”
“安心睡,睡一觉就好了。”
“我会陪着你。”
“一直陪着你。”
不知是感受到傅承焰的体温,还是听到了他的声音,江一眠的身体慢慢地就不那么紧绷了,颤抖也逐渐消失,紧攥到僵硬发白的手指也在傅承焰的掌心缓缓舒展。
傅承焰将薄被往上提,在江一眠的脖颈处掖好。然后脱下西装外套铺在被子上,连人带被紧紧搂在怀里,接着哄他,直到哄得他安安稳稳地沉沉睡去。
傅承焰是在酒店书房接到警方电话时,才知道他是江一眠手机通讯录里唯一的置顶联系人。
意识到江一眠是真的很喜欢他,也确实是真的在依靠他。
傅承焰心都化了,同时又心疼又自责。
立马扔下手中的企划案,赶到医院。
见着这样的江一眠,傅承焰只想好好疼他。
当时在琴行外,就不该先他一步离开。
这一晚,傅承焰抱着江一眠在病床上斜靠到天明。
天光微亮,一道空灵的钢琴曲缓缓响起。
傅承焰对钢琴曲的喜好让他几乎听过所有流行的和小众的曲子,前奏一起,自然听出这是班得瑞的《寂静之音》。
而声音的来源,在枕下。
傅承焰摸出枕下亮着屏幕的手机,四点四十分。
江一眠每天起这么早?
身体怎么受得了?
他滑掉了闹钟,将手机放回枕下。
六点,旁边两个病床的病人已经醒了,家属们也陆陆续续带着早餐进来。
洗漱声,脚步声和打包盒打包袋窸窸窣窣的声音此起彼伏。
也有人在低声聊着,“又来了个病人吗?”
“男的还是女的?”
“什么时候来的?”
“是什么病啊?”
傅承焰蹙着眉,见怀里的人舒服地翻了个身,他眉心舒展,将刚刚下滑了些的被子拉上来,围住江一眠白皙的后颈。
江一眠手上的静脉留置针,昨晚输完液傅承焰就让护士取了,所以此刻那双被捂得暖暖的手抱着傅承焰的腰,偶尔会因为生理因素无意识地掐他一把。
小猫一样趴在傅承焰身上的江一眠,没了平日里的清冷淡漠,倒是有种从未有过的乖软模样。特别是他手上这种无意识的行为,让傅承焰很受用。
这一觉,江一眠睡得很踏实很舒服。
他又梦到傅承焰了,梦到自己又回到了前世的傅家庄园。傅承焰推掉所有工作,把残端严重感染的自己整夜整夜地拥在怀里,被他抱得久了,似乎就没那么疼了。
梦里他们过了好长好长的一段日子,从他残端感染到病愈,每天的日常,一日三餐,起居生活,都过得异常真切实在。
江一眠甚至都不愿醒来。
可长期固定的生物钟,让他即使在虚弱的情况下也睡不了太长时间。
七点四十分,被熟悉的气息包裹着,江一眠昏沉的脑子开始逐渐清明。
意识到自己趴在某人温暖结实的胸膛上,双手掐着某人强劲的腰,屁股还压着某人的……
他猛地坐起来,正要下床又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按着趴了回去。
“眠眠,你这是过河拆桥。”一夜未眠的傅承焰嗓音有些低哑,面上却依旧是一贯的笑眼弯弯,这吊儿郎当的样子跟昨晚那副心疼自责又温柔贴心的模样完全不沾边。
江一眠挣不动,但屁股下面压着的存在感很强,他不自在地挪了挪,试图避开。
傅承焰却扣得他更紧,“别动。让我眯一会儿。”
普通病房人多眼杂,且这蓝色帘子就薄薄一层,自然隔不了音。被隔绝了视线的几道心思各异的目光纷纷投了过来,伴随着窃窃私语。
江一眠都能想象到他们在说什么,羞红了脸,贴着傅承焰的胸膛低声说,“这里是医院。”
傅承焰闭眼笑,“眠眠,你压了我一晚上,给我点甜头不过分吧?”
“……你都说压了一个晚上了,还不够吗?”
“不够。”
“傅承焰……”
“嘘……”傅承焰吻了下江一眠的发顶,“给我十分钟就好。十分钟后叫醒我。”
江一眠安静了。
乖乖趴在傅承焰的胸口,和他好好度过这短暂的十分钟。
傅承焰又和上次一样守了自己一晚上,江一眠心里是感动的,可医院毕竟不是个休息的好地方,这病床太窄,傅承焰身形高大,躺着显得很局促。
江一眠能想象到他这一晚身体憋屈得有多不适。但现在只能等他先睡会儿,再劝他回酒店好好睡。
这短短的十分钟里,江一眠想了很多。
他回味着那个梦,又细细捋着重生后与傅承焰相识相处的点点滴滴。
捋到昨天与傅承焰在车里闹矛盾时,江一眠轻轻叹了口气。
但随即又收敛了低落。
昨天他下了傅承焰的车后,本来还担心傅承焰会选择结束这段关系,没想到一睁眼就看见了人,心里多少有些欢喜。
十分钟真的很短暂,很快就过去了。
江一眠仰头看着傅承焰硬朗的下颚线,已经有了明显的胡青,眼底也有浅浅的青色。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人,突然进来了一群医生。
——八点,到查房时间了。
江一眠慌乱之下还没开口,傅承焰就扣着他的后背一把将人翻过来压在床上。
傅承焰笑,“不是让你叫我吗?”
江一眠本来想说,我想让你多睡会儿。
结果一开口就成了,“医生要过来了。”
傅承焰知道他怕羞,收了逗人的心思,松开人下床。
背着病床立在窗边,一边勾唇笑着,一边整理着衬衫衣领。
帘子被拉开,一群医生走了过来,里面不乏拿着本子快速记录的实习生。
旁边两个病床的病人和家属终于得见真容,加上之前听到的暧昧低语,纷纷投过来一探究竟的八卦目光。
在看到微垂着眼眸坐在病床上的江一眠时,几人瞬间被他的颜值震惊了。
即使昨晚已经见过这个漂亮青年,主治医生也还是惊艳了一下,但很快恢复神色查看了江一眠的身体情况,又问了他感觉怎么样,最后建议他再留院观察一天。
傅承焰却突然转身说,“不必了,我们打算转院。”
主治医生看着这位衣着不凡的英挺男人,眼神里充满了对有钱人的不理解。
病人的恢复情况良好,目前除了脖子上的掐痕有些充血之外,身体基本没什么问题,为了保险起见才建议留观一天,根本没有转院的必要。
但为了尊重病人意愿,他推了推眼镜,还是说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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