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珩臻笑着接过去:“谢谢容哥想着我,这瓶和络膏的确难得,我也只有一瓶。”
“谢什么,”容翙道,“本来就是你给我的。”
说完这句话,两人之间便又陷入了沉默。
好像自从下午那一个吻之后,两人之间便陷入了这种奇怪的气氛。容翙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这让他觉得无比焦灼,又暧昧不清,但越是挣扎,却越发现自己陷入沼泽中一般无法挣脱。
他只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见温珩臻面前摊放着几本剧本,便道:“你刚刚在背台词吗?”
“没有,”温珩臻道,“刚刚在看今天拍的内容。”
“都已经拍完了,怎么还在看?”容翙好奇道。
温珩臻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只是在想,这个时候的宋涧清,这样清高自诩,视权势富贵为禁锢他的金笼。可是后来,他为了轩辕恪,却心甘情愿自己走进了皇宫这一座更大的金笼中。”
不知为什么,容翙听到他的话,忽然心跳如鼓。
温珩臻却似乎未曾觉察他的变化,叹息道:“可是就算是这样,最后启昭帝还是负了他。”
容翙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平静一些:“你最近,好像对他们一直感慨颇多?”
“如何能不感慨?”温珩臻反问道。“如果宋涧清知道了他最后会落得这个结局,在他临死之前,他会后悔吗?”
“你也说了,他清高自诩,我想,就算是最后,他和启昭帝离心离德,我也相信,他从未后悔爱过启昭帝。他从来,就是这样骄傲的一个人啊。”容翙自然是比温珩臻更了解自己饰演的这个角色,“只可惜,峣峣者易折,皎皎者易污。像他这样品行高洁的人,又如何能在皇宫那样的地方存活下去呢?”
第二十章 哪怕那个人……是温珩臻。
温珩臻听完容翙的这番话,忽然问道:“那你呢?”
“我?”容翙有些疑惑,“我什么?”
“如果,你和懋则皇后处在同一个处境,你会做出和他一样的决定吗?”温珩臻问道。
他的话一说出口,两人之间的气氛便蓦然之间变了。
容翙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变得格外烦躁。
问他做什么?假设永远是假设,无论如何都成不了真实。而且他温珩臻又是用什么身份,来问他这个问题呢?
真是笑话!
容翙想要逃避,可是温珩臻的目光太过执拗,让他无处可逃。他在这样的炙热的目光下,便像是着了魔一般,失去了往日的沉着冷静。
“我不会是懋则皇后,”容翙听到自己的声音,冷漠得像是没有一丝属于人的情绪,“一旦我知道这件事会和我所追求的利益相悖,我便会毫不犹豫地斩断与之有关的一切。”
半晌,温珩臻的声音才在他的耳畔响起。
“我知道了,容哥。”
他的声音十分落寞,但容翙已经顾不得这许多了,起身道:“东西我已经送到了,明天还要早起,你早点休息吧。”
说完,他看也没有看温珩臻一眼,快步走了出去。
他实在是怕如果自己再慢一点,就会生出诸如对温珩臻不忍的情绪来。
容翙不会、也不允许自己对任何一个人生出类似的情绪。
哪怕那个人……是温珩臻。
容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按照习惯先去浴缸里泡了泡,然后戴上蒸汽眼罩睡着了。
他原来以为自己会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谁知一夜无梦,连身都没有翻一个。
到片场时他和温珩臻坐在一起化妆,他在闭目养神,却也听到了温珩臻的化妆师的惊呼:“珩臻你这是怎么了?这黑眼圈这么深,要是再严重点,我用最深色号的遮瑕都遮不住了。”
容翙的心一揪。
然后他便听到温珩臻疲惫的声音:“对不起了王姐,昨天看台词久了点,然后就睡不着了,辛苦你了。”
王姐一边用遮瑕刷给他遮黑眼圈,一边道:“我倒没什么,都是分内事。倒是你,虽然工作要紧,但是身体才是根本啊。”
“嗯,我知道。”
几句简短的对话之后,容翙耳边便没了声响。
其实容翙知道,温珩臻真正的失眠原因,并不是什么台词太多。但真正的原因是什么,他们两个人都不会说出口。
等到了拍摄场地,连屈舒鹤都看出了温珩臻的颓丧之色:“哟,珩臻你这是怎么了?”
温珩臻自然是用同一个理由回复了他。
屈舒鹤笑道:“这么努力,今天可要好好发挥才好。”
温珩臻自然是应了。
到了开始拍摄的时间,温珩臻果然恢复了以往的神色,屈舒鹤看着也放心了不少。
“预备,各部门准备,Action !”
一间光线昏暗的内室,轩辕恪坐在一张长案前,漫不经心地将滚水注入茶盏中。他面前站着一个内侍,长相平凡,气质也毫无引人注目之处。若是将他放在这宫中的内侍堆里,只怕立时就找不到这个人了。
“最近太子宫中,可有什么异动?”
那内侍卑躬屈膝,神色十分恭敬:“回禀殿下,太子宫中一切如常,只是……”
“有什么话便直说,不要吞吞吐吐。”
“最近,皇后娘娘常召了宋家那位公子进宫,说是病情好转,喜欢听宋公子的琴音。只是那宋公子进了宫,却只让太子陪着那宋公子,或是品画,或是奏乐,或是赏花,或是听曲。有时还会让宋公子在宫中小住。”
轩辕恪忍不住笑了出来:“看来,她还是没有死心啊。”
那内侍说话分外谨慎:“若只是这些,奴才也不必多嘴了。只是奴才偶然得知。每回宋公子来,皇后娘娘便会在宋公子的茶水点心、甚至饭食中,加入一种无色无味的粉末……”
轩辕恪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你说什么!那药是什么?”
那内侍道:“奴才趁人不备偷偷取了一些粉末,去太医院找可靠的太医看了,说,这倒不是什么伤身的东西。乃是上好的药材配成,专门用来给那些还未经过酴醾期的坤泽所用,让用药的坤泽的酴醾期早日来临……”
听完这番话,轩辕恪一句话也没说,但手里紧握着的茶杯却已经出现了裂痕。
屋内落针可闻,良久,轩辕恪才冷笑道:“他们母子,当真是好手段呢!”
说罢,他又嘱咐那内侍道:“这段时间,你什么也不用做,就盯着皇后宫中。一旦发现他们要对宋公子下手,就立刻来回我。若是迟了一点,宋公子伤到了一根毫毛,你的人头也就别想要了!”
那内侍立刻跪在了地上:“奴才领命!”
宋涧清这段时间,也过得分外不痛快。
皇后日日宣召,偏偏还推脱不得。若稍有不悦,父母亲便是长篇累牍的训斥。只是进了宫,面对过分亲近的皇后,以及神色阴沉长时间都说不了几句话的太子,宋涧清也实在是腻味。
这日,他又被皇后宫中的内侍宣召入宫,说皇后凤体有恙,要他入宫侍疾。
宋涧清只觉得荒谬。
皇后不适,侍疾的可以是后宫妃嫔,也可是各宫的皇子皇女,让他一个没名没分的宫外人去,又算是什么?
只是他就算内心再不满,也只能跟着内侍进宫了。
到了皇后宫中,却见皇后正和一群妃嫔在喝茶说笑,半点也没有身体不适的模样。宋涧清行完礼,皇后便招手道:“涧清来了,今日本宫得了上好的蒙顶甘露,记挂着你喜欢,便让人宣你进宫来尝尝。”
宋涧清只觉得奇怪。
说是皇后身体不适,来了皇后不仅什么事情都没有,还说让他进宫来喝茶?
可是内侍宣错了旨意?
不可能,如果是这样,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还没等宋涧清想明白,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已经端了一个锦杌来,请他坐到皇后身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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