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就是祸水[重生](47)
那颗几乎永远都不会崩溃的心,在这一刻仿佛被崩断了一根心弦,深深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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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蓝天空,烟波浩渺。
澄澄湖水宛如一面明镜。
凤迟龄带着荆无忧在岸边等待。
不少船夫见状都一致认为他们是要乘船摆渡,纷纷靠近,可都被这名身穿水色衣服的青年给拒绝了。
凤迟龄此刻戴着面具,将那张任是所有人见了都会痴迷的容颜给遮挡了起来。
否则这些船夫在见到那张脸时,怕是在之后的划船上栽跟头。
轻则丢魂失魄,仿若行尸走肉,重则直接脚下一个不慎,跌入湖中,闹出人命。
可见有着一张惊为天人的祸水容颜,哪怕什么都不做,别人只是简单的一看,轻而易举地就能伤及性命。
荆无忧问他为何不乘船,难道不是要渡湖,凤迟龄却负起手沉默不语,安安静静地眺望向远方。
等了大概有半个时辰,从远方倏然向这里驶来一条通体乌黑的小舟。
上面没人划桨没人乘坐,一个人都没有,仿佛是船身自己动的。
荆无忧见了有些惊讶,凤迟龄却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清冷姿态。
不知不觉,湖附近除了他们两人已经没有别人了。
凤迟龄摘下脸上的面具,将之好好揣进兜里,露出一张如画的容颜,神色冷然得不可亲近。
这是师尊留给他的东西,即便是不戴,也要好好保留。
脚尖轻轻一点,凤迟龄率先离岸,轻松地登上船,转过身望向荆无忧,冰冷的眸子里蕴藏着一股沁人的清泉,他淡声道:“上来吧。”
荆无忧没有丝毫犹豫地跳上了船。
脚尖在第一时间落地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的双脚像是被无数只手给抓住,让脚底牢牢地贴在船身上。
正当他要询问凤迟龄的时候,眼前蓦地一阵天旋地转。
原本平静的湖面掀起无数惊天动地的浪花,脚下的船毫无预兆地猛然划动。
速度宛如离弦之箭,快到连荆无忧都忍不住暗暗吸气。
凤迟龄笑意盈盈地望向身旁的人,道:“难受不?”
荆无忧微微点头。
“教你一个方法,将气全部集中在腿上,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荆无忧闻言照做,先前蹒在脚踝上的手的触感也因此减轻了不少,头也不这么眩晕了。
天渐渐地黑下去。
忽然,在前方不远处的湖面上显现一个巨大的漩涡,底下深不见底,直通深渊。
荆无忧立马拉住凤迟龄的手道:“大师兄,这是什么东西?”
凤迟龄淡声道:“幻境罢了,不用担心。”
说是幻境,其实异常逼真。
乌云密布的天空轰隆作响,三秒过后打下几道雷电,混浊的景象顿时亮如白昼。
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偌大的漩涡越来越大,气势越来越磅礴,无数汹涌的浪花击打在船身上。
荆无忧急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总不能任凭这幻境继续发展下去吧。”
凤迟龄回答道:“怎么不能,再坚持一柱香,一柱香后就可以通往那个地方。”
荆无忧问道:“什么地方?”
凤迟龄道:“你等下就知道了。”
一柱香的时间里,凶猛的雷电疾雨从未有一刻停息过,而且每劈下一道,距离就更近一分。
其中有一道闪电离得尤为近,直接打在了舟身一角。
可奇怪的是,这艘看起来不怎么坚硬的小舟却没有损伤半分。
这叶小舟并不是天生的漆黑。
而是因长期收到雷电的攻击,早已被劈得乌黑,犹如墨炭。
荆无忧心急如焚,嚷道:“大师兄!”
“到了。”
话音一落,凤迟龄旋身,拽住荆无忧的手腕,两人脚尖离地,踩在溯雪剑上,往那个深不见底的漩涡里直直冲去。
再次踩在溯雪的身上,眼前的人还是那个人,场景变了,感觉却丝毫没变。
这与五年前刚刚产生心悸的一刹那时,所体会到的感觉如出一辙。
荆无忧不动声色地抬起双手,紧紧搂住了凤迟龄的腰。
触感尤为清晰,身前人侧首瞥了一眼他,像是在训斥:“都筑基后期的人了,还站不稳吗?”
背后没有传来回应,凤迟龄也就不再理会,淡淡地瞥了一眼后回过首,直勾勾地望向前方。
突然,从脖子上传来一种莫名的温热感,一触即离,湿润润的,凤迟龄因此像是被电到一般浑身一颤,腾在空中的溯雪还险些不稳。
在那张眉眼如画,美到极致的脸上蓦地显露出一丝丝怒意。
两条如同柳叶的眉毛猛地竖起,冰冷清泉似的眸子里散发出来的光芒寒意逼人。
凤迟龄瞪大着眼,单手捂住后颈。再次回过头,恶狠狠地喝道:“荆无忧!你刚刚干什么了!?”
强势的质问中夹杂着一丝微乎其微的低低喘息声。
比起怒意,来的更多的情绪实则是慌张。
他居然……
他居然敢亲我。
☆、非人间
荆无忧从背后搂住凤迟龄, 双手暗暗收紧,笑眯眯地道:“师兄的脖颈特别好看,皮肤也特别白皙细腻。”
听他不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凤迟龄嘴角微微一抽,沉声道:“所以呢?”
“所以就亲了。”
望身后人这一次也丝毫不忌讳地回答,强劲的罡风吹得他束在脑后的一束青丝胡乱飞舞,紧紧抱着自己, 满脸的笑意盈盈。
凤迟龄内心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无奈来得更多一些。
与荆无忧刚开始相处的时候,他总是一副唯唯诺诺, 很乖巧听话的样子,以前偶尔碰他一下,他都能一脸惊讶得缩缩身子,性子生涩都很。
也不知道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才变得有些肆无忌惮, 敢对其做出那么多逾矩的事情。
不过以往做的逾矩之事无非只是揉揉抱抱,感情比较深厚的师兄弟偶尔这样也不奇怪。
稍微过分一点的话, 就会掐几把,所以凤迟龄每次打他的时候,大多数不是因为抱一下,而是因为这个。
如今出现现下这种亲吻, 还是亲在后颈上的情况,可谓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仿佛是已无力发怒,凤迟龄觉得自己也不该再如此沉不住气。
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道:“谁允许你如此亲昵了?”
他可没有接受昨日荆无忧对他的表白。
耳畔传来一阵柔和的声音, “大师兄是没有答应我,但是不阻碍我继续喜欢你,况且我也说过从现在开始,我追你。”
凤迟龄对他说的这句话不是很理解。
这不还没追到手吗,就敢搂搂抱抱亲亲的,那如果追到手后会怎么样?
想到这,他都不愿继续往下面想了。
混沌漩涡之中,四周景象千变万化,各种颜色交替。
时而红得美艳,时而黑得瘆人。
荆无忧道:“大师兄,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凤迟龄反问道:“妖魔鬼怪与魑魅魍魉云集居住之地,你说会是什么地方。”
荆无忧迟疑片刻,随后说道:“……魔界?”
“嗯……算是吧。但正确来讲不只是魔,在这里还聚集了世间万物所有非正道的人事物,妖魔鬼怪皆有。”
浮在半空中的溯雪陡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凤迟龄与荆无忧霎时就往漩涡深处笔直地落下去。
迎面的罡风扑来,掉落途中,后者看上去像是因为害怕而死死得搂住前面的人,实则却是在不留一丝缝隙的护住怀中的人。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这份担心是多余的了。
在下降到一定程度后,往下坠落的速度猝然减轻,两人的脚尖飘飘然落地。
荆无忧心有余悸地慢慢睁开眼睛,抱住身前人的手却不肯松开。
眼眸睁开一条间隙。
顿时,眼前的情景早已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头顶上的天空漆黑一片,两旁却是一排排的火树银花。
红的灿烂、夺目。
放眼望过去,每一棵长有火红叶子的树上都挂着几颗色泽鲜艳,表皮光滑,又有点畸形的紫红色果实。
这是不曾在人世间见过的。
果实周围还飘有几丝若隐若现的紫色雾气,怎么看都像是由于蕴含了强有力的魔气才会产生的奇特状况。
前方道路漫长,一眼望不到边。嘈杂的乌鸦叫声不绝于耳。
凤迟龄转过身,在四周的诡异红光的照耀下,清尘绝艳的脸庞染上一份诡谲却又不失分毫美丽的妖艳。
也不知道是都是错觉,荆无忧觉得大师兄额头上的那颗朱砂痣在隐隐发光。
两人对视良晌后,凤迟龄微微一笑道:“好看吗?”
荆无忧讪讪点头。
凤迟龄变脸总是变得飞快,面无表情地负手道:“人的阳气比较旺盛,很容易被鬼怪看上,你紧紧跟在我后面,可别走丢了。”
这个地方虽然看起来美丽,但到底非现世之地,危机四伏。
凤迟龄自己是不要紧,因为身为魔尊的他在这里没有任何东西敢伤他分毫。
可是荆无忧却不同了。
他已有几百年没有来过此处,根本没机会跟除了灵虚境里的妖魔鬼怪说过关于荆无忧的事。
偶尔有几个不听话的小鬼因为一时心痒痒,而会对其动手也说不一定。
唯一的方法,就是让他紧紧跟在自己得身旁,有些小鬼见他与自己走在一起,也不敢妄为动手。
荆无忧思虑片刻,抬眸问道:“可以牵着吗?”
凤迟龄眨了眨眸子,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颔首道:“可以,这样更安全。”
通过漫漫长路,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响亮喇叭声。
这声音来得毫无预兆且震耳欲聋。荆无忧被吵得心下不由得一颤,差一点手下发力猛地拉过凤迟龄,再次将他牢牢护住。
不过此番他虽然没有做出来,凤迟龄还是有意无意地瞥了他一眼,笑道:“你戒心未免也太高了吧。在这个地方,并且我就在你的身边,可以不用那么提心吊胆。”
荆无忧被他这番话说得心里暖暖的,牵着对方的手又不自知地收紧了几分。
凤迟龄敛下眼睑扫了那只被他紧紧握住的手,又道:“不过你千万别再动手动脚,否则我就把你扔在这里给它们饱餐一顿。”
荆无忧知道他的大师兄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但还是抱有疑惑地询问道:“它们?”
喇叭的鸣笛越来越响亮。
这时,从远方逐渐驶来一辆红轿子,那轿子从外观上来买与寻常新娘的出嫁用的花轿并无二般。
大红色彩绸铺满整座轿子,上头绣有各类花卉,金丝缀边。
抬轿子的也不知道是人是鬼。
头顶上蒙有黑布,连着脑勺覆盖住了上半张脸,宽大又亮眼的火红衣裳穿在四个娇小的身躯上。
活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直拖到地。
它们从身形上看似是侏儒,力气却不小。
单手扛着花轿,嘴巴紧抿,连口气都不喘,正在以时快时慢的速度从远方往这里逐渐驶来。
对此,荆无忧忍不住瞅了一眼凤迟龄。
望他一脸淡然,仿佛没见到般继续朝前行走,就也没开口询问。
只望花轿越来越近,凤迟龄依旧视若无睹,道路无阻地缓缓行走。
等到那座花轿与他们二人擦肩而过时,猝然停了下来。
四位侏儒几乎在同一时刻松了手,偌大的花轿“噗通”一声从半空摔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