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就是祸水[重生](84)
为什么他姐姐的亲生儿子会失踪?丢了属于那孩子的太子之位。而兰素心的孩子可以从一个无权无势的小皇子一蹴而就成为太子,一国储君?
所以,无论沈烨清做了什么,都是为了荆无忧,和他的母亲。哪怕是畸形和扭曲的,是冷血和无情的。但事实就是如此,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
如果说洛潇是凤迟龄的逆鳞,那么凤迟龄便是荆无忧的逆鳞。
现今发生的这一切的一切,可以说都是沈烨清以及那来源于凤迟龄身上的天煞命格一手造成的。
倘若不是因为他和那天煞命格,他的师尊怎会死,他最爱的人又怎会入魔,离开他?
所以对于沈烨清,荆无忧虽然不会要他性命,向对席淮君那样对付他,可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当今太子荆思远便是荆无忧留给沈烨清最后的机会。
但凡沈烨清对他起任何一丝杀机,荆无忧便不会再容下他。
可令人意外的是,沈烨清非但没动手,还将荆思远照顾的很好。或许是因为兰素心已死了的缘故,这一切的恩恩怨怨已经释怀了。
但是,不觉得太不公平吗?
为什么要让这一切波及到他最爱的师兄呢?他最爱的人分明与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没有半分关系,为什么到头来受伤最大的反而是他呢?
如果在这一场闹剧中,当初死的不是洛潇,而是凤迟龄的话,荆无忧就不会再给沈烨清留下一丝机会了。
——无论是因为什么。
……而且不只是他一个,确切来说是整个修真界,都不会留下了。
到那时,又会是怎样一片人间地狱。
月上柳梢,树影斑驳。
寝殿内,浸满了血迹的纱布落了一地,荆思远跪坐在沈烨清的床头,静静地看着他喝完碗里的药后,亲自接过,起身放置于一边桌上。放好后,又匆匆询问他还有哪里不适,让他好好躺着休息,最近手头上的事物都让给下人操劳。
沈烨清之前被凤迟龄重创,左肩上的伤口现在都还渗着血,嘴唇又没有血色,所以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他定定望着荆思远,微笑道:“劳费太子殿下亲自过来伺候我,这可真是愧不敢当啊。”
荆思远摇摇头,道:“这说的什么话,自母后去世后,这一百年来,都是沈公子在背后扶持我。如果没有你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当这个太子,南阳城说不定就不会再有东山再起的一日了。”
兴许是与他待在一起的时日久了,在荆思远的笑容上,沈烨清总能瞧出几分自己的影子。只不过后者的笑往往都是蕴藏有另一种情感,而荆思远却还是那一副天真纯澈的样子,仿佛上面都不曾知晓。
或许正是因为这孩子与他母亲的性子截然相反,也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的一张笑脸,沈烨清才没想要对他下手也说不一定。
荆思远幽幽地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沈烨清问道:“怎么了,殿下要说什么吗?”
沉默片刻,荆思远道:“沈公子,你是怎么招惹到凤公子的啊,以前我看你们感情还挺好的啊。”
沈烨清:“……”
第一次见面就是因为萧然而交锋,第二次及以后得见面也处于敌对的情形,到底从哪里看出来感情挺好了?
倏地,一道若有若无,难以窥探得到的灵力飘过,沈烨清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冲荆思远道:“殿下,夜已深了,你先回去吧。”
荆思远近日来也没好好休息,但他还是不太放心,道:“你一个人可以吗,要不要叫些下人来伺候?”
沈烨清笑着摇了摇头,道:“没事的殿下,我只是受了点伤,又不是不能够自理,您先回去吧。”
荆思远颇为犹豫地点了点头,道:“那好吧,明日我再来看你。”说完,他就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房内静悄悄的,桌案上的暖烛仍旧跳跃着,沈烨清的笑容逐渐淡了下来,他叹了口气,才道:“出来吧。”
☆、因果
黑影晃眼, 盛容轩就跌坐在沈烨清的床榻面前的地板上,浑身上下满身疤痕和被灼伤的痕迹,嘴角渗血,衣衫褴褛,满身泥土,狼狈不堪。
沈烨清神色复杂地与他对视了半天,良晌, 开口道:“我不是告诉你叫你不要再去动用噬魂蛊了么。兰素心早就已经死了,我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可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思远呢?”
盛容轩的目光紧紧盯着沈烨清, 话语在喉咙里斟酌了一番后,道:“大人,你曾说过,只要是那个女人所挚爱的东西, 你都会将其剥夺,只为让她痛不欲生。以前, 是你让我潜入邪绫界,冒着身死的风险盗取噬魂蛊,只为在背地里操控南阳城百姓,借以杀死荆思远与兰素心, 既然兰素心已经死了,那我们的目标就只剩下荆思远了。大人,以前你可是一丁点都不曾犹豫过的,如今怎么……”
沈烨清揉了揉眉心, 叹道:“可那孩子一点都不像兰素心,淳朴得叫人可怕,这让你这么对他动手。”
盛容轩道:“大人,防人之心不可无,世界上没有绝对单纯的人,没有人知道等荆思远登基以后,会不会变成第二个兰素心……更何况,他也没这个资格登基。”
沈烨清却是不想再听下去了,他此时的心绪已经够乱了,加上身上有伤,多谈只会平白无故让他内心添堵,道:“够了,我现在不想说这些,你以后也不要再动用蛊虫了,更不要想着伤那孩子,有机会就找个隐蔽之地,将噬魂蛊都烧了吧。”
盛容轩:“大人!!”
沈烨清闭目道:“我意已决,不必再说。”
望着对方翻身躺下,似真不想再多说,也不再看他一眼,盛容轩站起伤痕累累的身子,盯着床榻上的人的后背,道:“大人,你可以放过荆思远,但我不能。我的父母被兰素心这个毒妇所害,受凌迟之刑,死状凄惨,甚至没有地方入土。我对她的恨绝对比你的要深,所以我不会听你的,荆思远他必须死。”
沈烨清猛地掀被起身,大喝道:“盛容轩!”
肩上的剑伤蓦地被此番举动而牵扯开来,沈烨清疼得脸色煞白,冷汗直流,捂着伤口虚弱地瞥向盛容轩,喘着气道:“你若是不听我的,敢去伤害太子殿下……你我之间的主仆情分……今日可就尽了。”
盛容轩刚要上前扶他,听到这样一句话后顿时驻足下来,举在半空的手慢慢放了下来,低声道:“你非要这样的话,那我也没办法。”
沈烨清:“你……”
“早该尽了。”
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同时,房门被猛地掀开,皎洁的月光银辉投落下来,将来者的脸照耀得如同银玉。
那一黑一蓝的身影站在门口,一猜便知是谁。
洛潇由于神识刚刚苏醒,修为也没时间巩固,尚不稳定,在向荆无忧与凤迟龄告完辞后,化作一缕白烟重新回到了远在巫华宗的洛尘的识海里。以后若有要紧事的话,可以直接叫他,他能听到。
面对门外的两个人,盛容轩只觉得身上的伤口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他捂着手臂上的那一片被灼烧的伤,无言地瞪着荆无忧。
对于荆无忧,他是没仇的。加上这个人又是沈烨清的侄子,他想着能不伤就不伤。可是没想到,跟他动手的时候,盛容轩自己是处处小心,并不想伤他,可对方就不一样了,出手狠辣,招招要命。荆无忧的修为又在他之上,于是受了不少苦头,最后还是在荆思远告知对方牢房损坏一事,才让他捡回了半条命。
只是这一次,他来见沈烨清有意隐藏气息,而且在这两个人到来之前,他也没感受到有任何人靠近。却还是被逮了个正着。
已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的凤迟龄透过盛容轩,目光冷冷地直接看向坐在床榻上的沈烨清,后者也注意到他的视线,抬眼就对上了。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错须臾,最终以凤迟龄面无表情地啐了一口而告终。
他冲荆无忧道:“快点处理完,否则我可能又忍不住要一剑刺死里面的人了。”
荆无忧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后,对盛容轩道:“是决定跟我去囹圄呢,还是再挣扎一番同我去呢?”
凤迟龄皱眉道:“不是已经塌了么?”
荆无忧挑眉道:“偌大的皇宫里可不止一个。西南方向就还有两个。”
纵使不用验证是否还有更多,凤迟龄都觉得自己眼前的这个人绝对有囚禁人的嗜好。一联想到席淮君被关在那里的模样,凤迟龄就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沈烨清道:“容轩,收手就行了,我们辈之间的恩恩怨怨已经了解,没必要再牵扯到孩子的身上。”
盛容轩的拳头紧了紧,咬牙道:“呵,出尔反尔!大人,你就不觉得你说的这些话很让人恶心吗?以前是谁说要在太子的生辰上取他的性命?又是谁在我的脖子上种下蛊虫?只要是能让兰素心万劫不复,无论怎样我都甘愿受之!可是你现在又说的这么好听,这么正直,就像你从头到尾是一个好人一样!恶人都让我做了,事到如今,你还装什么装!!”
沈烨清无言以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他没有办法反驳,因为对方说的都是事实,他确实让人恶心得狠。
烈焰腾腾升起,殇焰箭被荆无忧握在手中,弓身上有暖色流光浮过,他平静地道:“别说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以说的,要么乖乖和我走,要么死在这里,二选一。”
盛容轩近乎咆哮道:“少给老子做选择题,老子还怕你不成!?”
论硬碰硬,他毫无胜算,更何况在荆无忧身边还有个凤迟龄,沈烨清也不一定会帮他,而且就算有帮他的心,此刻也受了伤。
盛容轩不是个愚蠢的人,他自不会做这种飞蛾扑火、以卵击石的蠢事。在对方动手之前,他从怀中掏出一黑色小盒,那盒子纹路古老,有巴掌般大小,猛一打开,千百条半透明的紫色小虫在里缓缓蠕动。
那些小虫色泽半透,格外细长,触角颇多,虽为蠕虫,却不会让人生出分外强烈的鄙夷之意,虫身隐隐有紫光辗转浮动。
凤迟龄在看到此物的一刹那,不由分说直接出剑,盛容轩似乎也猜测道他会动手,连忙避开,抓起一把蛊虫就往后颈上按下。
凤迟龄脸色登时一变,万千冰棱凝聚在空中,掀起周围道道寒风,朝盛容轩呼啸而去。荆无忧虽不明白他这是意识到什么了,却也是配合着他射出一根噙带强盛灵力的箭。
可是已经太晚了。
噬魂蛊一条,就能让人提升一个境界,神智被种蛊之人操控。而到了第二条、第三条,境界虽会加倍提升,却会超越人体的所能承受范围,浑身上下如同被万蛊噬咬,叫人痛不欲生。
更要命的是,下蛊之人还偏偏是被种之人自己,这种情况之下往往会使人意识不清,丧失自我,变成一个非人非妖非仙非魔非鬼的怪物。
所以凤迟龄才会将噬魂蛊封在邪绫堂中,因为那是一个任何人、包括他自己都碰不得的禁忌。
很快,黑紫色的宛如血丝般的纹路迅速布满盛容轩的脸,他的瞳仁与眼白融合在一起,几乎到了纯黑的地步,只一个抬手,就将凤迟龄与荆无忧的攻击给弹了回去。
盛容轩本就一身破烂而不堪,如今更是暴戾得无法直视,他慢慢附身,下一刻就以迅雷不及之势冲到了凤迟龄的面前,布满紫色血丝的粗壮手臂伸手便取他脖颈。其速度之快,早已超越合体期,甚至大乘。
凤迟龄腰身一软,一个下腰勉强躲过,溯雪狠狠扎进对方的胸膛,不见半滴血流出,荆无忧在一旁也没有片刻放松,无数箭雨铺天盖地扫射过去。